而凤仪宫里,皇后点着灯,对着一瓶插花画了一晚上,也是没睡。
东方天际刚现第一缕曙光,侍女白鸳便领着郑珠仪到了内室门口。
“娘娘,四小姐来了。”
皇后头也没抬,认真给一朵半开的芍药染色。
从嫣红到纯白的过渡,红的鲜艳,白的纯洁,中间混合在一起,不甚分明。需要细细揣摩,大胆落笔,几笔下去,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便跃然纸上了。
郑珠仪轻轻走到了长姐身边。
皇后停笔,微微拉远了身子,端详刚画好的花朵。
眉目温和地笑。
“这朵花,真像你啊,珠儿。”
“长姐……”
“像你一样娇美,一样可人。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皇后终于转目去看妹妹,温和的目光,却刺得郑珠仪脸色通红。
昨夜辰乾殿铩羽而归,这诗听起来是如此讽刺。
“长姐,我……”
“你怎么了?”
“我……”
郑珠仪咬着唇,脸色红了又白,“我不明白,昨天晚上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陛下如此羞辱我。”
“羞辱?”
皇后笑容浅淡,“这便是羞辱么?珠儿,如果你连忍耐这点事的心胸都没有,这宫里,真的不适合你。”
“那么长姐您呢,这几年,都经历过什么?”
郑珠仪半是讨教,半是反问。
皇后道:“比你所谓的羞辱,更甚百倍千倍。”
“百倍千倍?”
郑珠仪还待再问,皇后笑容却疏冷下来。
“你不必好奇本宫的事。如果你到了本宫的位置,自会明白其中寒暖。你会到本宫的位置吗?”
“长姐……”
“无论你心里想什么,都得看清眼前的现实。你已和陛下有了近身之亲,却还是完璧。这宫里,你如果不能留下,却也出不去了。”
皇后略微严厉的语气,让郑珠仪无地自容。
上过龙榻,没有退路了。
可前路呢?
着实未卜!
皇帝昨晚大起大落的无常情绪,让她本来十分的自信,变得只剩两三分,且摇摇不定。
“长姐,珠儿明白,必当一力向前!”
皇后脸色并未缓和,淡声道:“不必发狠,忘了昨晚的事。拿着这画回去,好好地看。看到你相信自己依旧是娇嫩欲滴的芍药花为止。找到初入宫的心境,你就还有机会,也不枉本宫画了一夜。”
郑珠仪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