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娜娜转眼看到一个缅甸人,拖拉着木屐,虽然人肥得像头猪,但怀里抱的石头却很刺眼。
她眼睛一亮,见是件黑乌沙,频频点头,脸露喜色,她慢慢转动石头,细细观看。大凡看涨的赌石,要看三点:一是看松花,即皮壳上露出像针尖般小的绿色斑点:二是看癣,即皮壳上有鲜明的癣斑,多是黑色的凸凹块状结构:三是看破蟒带,即毛皮表壳上有不同颜色的带状物,就像蟒蛇缠绕于其上。
娜娜看到这件黑乌沙毛料,松花多处可见,癣也比较明显,而且是活癣,只是蟒带那有两处灰色的条状斑痕,而且斑痕很短,不细看不太明显,但也赌性足够了。
还没等娜娜看够,一个刚看过毛料的五大三粗的人就挤了过来,这人头戴鸭舌帽,眼戴墨镜,嘴戴口罩,脖戴围巾,腰缠大钱包,看派头就是个大老板。他蹲下去,反复观看这件黑乌沙,又凑到嘴边哈两下气,还打灯看了一会儿,深思片刻,操着一口南方蛮音,问那个膘肥体胖的缅甸人:“什么价?”
缅甸人扶了扶帽子,怕露出里面的光头,又因为小褂穿的露了肚皮,被冻得直哆嗦,但他还一脸正经地说:“这石头是老帕敢的,场口好,至少要一百二十万。”
那位大老板伸出一只手,说:“先生,一口价,五十万,多一分钱我就不要了。”
围观的一听,五十万!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个不伦不类的缅甸人。相持几分钟,娜娜不愿意了,按当地的规矩,同一笔生意在一个客户还没放手之前,另一个客户是不能插手谈生意的,若是插手,便叫抢市。
娜娜说:“这石头是我先看上的,我要了,六十万。”
那老板也不示弱,追加到七十万。娜娜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死心塌地的准备干挖墙脚的事,咬牙喊了一句:“八十万。”
结果那佬还是毫不示弱,最后娜娜狠心加到一百二十万,才算击退了那个大老板。娜娜跟缅甸说她身上有一百万,押上她那辆帕萨特车子,等石头解涨出手后给他现金也行,要车也行。
缅甸人一听有车,更是心花怒放。娜娜带着缅甸人去看车,把车钥匙交给了他,自己转身往李瘸子那走了。
缅甸人钻进车里,扯了帽子,才知道那是猴渣。只见他抱着钱,喜眉笑眼,靠在车上,一副农民大叔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模样。白捡一百万,外带一部车,谁不乐上天啊。
猴渣乐够了,看着许胡子一路小跑过来,手里还拎着鸭舌帽和墨镜,猴渣赶紧把他拉进车里,许胡子气还没喘稳当,就问:“我的胡子没露出来吧。”猴渣笑了笑:“围巾挡得结实,一根都没露。我呢?我的光头没露吧。”
“你连毛都没有,露什么露?”
猴渣说完就要拉着许胡子兜风,去找高娃。
这一幕让街角的谭彪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心里不住地骂那狗日的王二,怎么没把车处理干净,居然还转手给猴渣。谭彪立刻通知手下,快把猴渣引去赌镇会石。
娜娜心里只想着赌赢这块石头,今后王二就不用跟龙叔他们干了,找个地方,随便做点生意,好好过日子。娜娜在人们艳羡赞叹的目光中携黑乌沙离开后,到李瘸子那开解。
一般行家是不会目睹手起刀落的过程,大赚还是大亏,一般人都会很难承受。娜娜却满怀信心,看着李瘸子切下第一刀,没有;再切一刀,还是没有;全部切完石头,娜娜哭了。
娜娜万万没有料到,就是这“一眼之差”,黑乌沙瞬间变成了砖头料,一百万和新车都打了“大水漂”。看来,身处天地间的人,能不能获得上天的垂青,显然不是经验、眼力能够左右的。也许,这翡翠就是上苍埋在地壳中的神秘礼物,谁该得,谁不该得,一切早有定数。
石头解垮,大家都议论纷纷,历史上的和氏璧,算得上是最成功的一次赌石活动,卞和老人更是一位优秀的“赌石大师”,却落得个终身残疾。人世间没有后悔药,当人不懂行时,不知要错过多少天赐良机,那些机会只要你抓住一二,或许抵得上你后来一辈子的辛苦。但当你算得上懂行时,你往往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那样的机会了。娜娜拿着解垮的黑石头,目光呆滞地离开了李瘸子。
狄康看着沮丧的娜娜,摇了摇头,翡翠赌石就是这样,胜者王侯败者寇,是这里的真理。
李瘸子嘴里骂着晦气,抬头见狄康向他走来,立刻就慌了神,连忙从脖子里掏出一个冰种凤凰,说:“我只不过是顺手牵羊,我见这么好的一只凤凰握在她手里,我不拿走,别人也会拿走的。我是个规矩人,我比那些盗墓的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