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他的眼神落在人群中我的身上,那种□猛然一收,眼瞳中精光划过,依然绷紧,却终是不再如火疯狂。
“‘红云’大司马骠骑将军风翊扬……”叫喊声,惊呼声,带着崇敬和恐惧,人群闪躲着,犹如分水般划开平整的路。
他身后的旗帜飘扬着,绚烂舒展着偌大的字,招摇在风中,映入人的眼中——“风”
终于,他不用再隐藏自己的姓名,终于能将他当年的威名正大光明的摆在他人眼前,这才是属于他的豪迈,他的气魄。
人群变得更加的慌乱,所有人奔走躲闪,更多的“梁墨”士兵呆呆的望着他的身影,茫然的放下手中武器,惶惶跪倒。
名震天下的将军,碎了士兵最后的胆,当马蹄掠过身旁,留下无数景仰的目光。
马蹄未歇,他的人影从马背上腾身而起,翩然之姿雷动,落在我的身边。
一只手,握上我的手腕,相贴的肌肤中,他的手心竟然有汗。
我仰首,看到他的额头也有薄薄汗意沁出,不禁歉然,“让你担忧了。”
本有些许的怒意凝在眼底,此刻只余浅责,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良久之后才僵着脸开口,“知我担忧,有何必涉险?”
我平视着他,语嫣淡淡,“你不也是如此吗?”
他沉默片刻,倏然手伸出,用力微带,我已落入他的胸前,铁甲贴着脸颊,有些寒凉,却又立即被他的气息包围,说不出的暖。
他的吻,暖中透着炙热,轻落额头,“你在怪我当初送你出城?”
不言,亦不需言。
手指,抓着他身侧飘扬着的大氅,揪紧,轻声喟叹。
“我不能走,却不忍让你陪着我葬送一切,以我一命换得你登这天下,这才是我能给予你的一切。”他拥着我的身体,声音仿若低喃,“纵是夫妻,未必相守一世,便是爱侣,何求携手天涯,能给你我的全部,才是真的疼惜。”
凝望着他的目光,不放过那双瞳中的任何一丝色彩,声音落定许久,方才缓缓开言,“以君之言,还君之身,翊扬懂的。”
他的唇角,慢慢展露一丝笑,最后一丝责怪也不见了踪迹,“正因为懂,想怪你,却又不忍。”
他的手中力量渐紧,勒的我竟有些透不过气,“可我不同,我不要你以命换来的天下,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还分你我吗?”短短几字,他噎着无声。
又是一声压抑着的泣声,让我心头微震,下意识的握上风翊扬的手,在那手心的温度中感觉到他的存在,才有了些许安慰。
目光再度转回姐姐的身上,她定定的看着易承烈,竟完全没有发觉风翊扬的到来,手中的血已凝结,她傻傻的擦着易承烈的脸,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姐姐……”我抱上她的身体,阻止她继续木然的动作,强迫的扯着她的手,“莫要看了。”
她呆呆的将视线转向我,“凝卿,你说这一切是谁的错?”
谁的错?
没有人有错。
易承烈是“梁墨”的皇子,为了帝位他不得不争;我是“红云”的人,为了家国不得不战,战场之上没有情面,没有人性,又如何分得出谁对谁错?
“错在我们都是帝王家的孩子。”姐姐的叹息声,深远无尽,“盛世夫妻不由己定,乱世仇敌不由心生,只是责任,只是负担。”
盛世夫妻,乱世仇敌……
她说的是她和易承烈,我却心头猛然一震,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如今三足鼎立之态已变,我唯一的敌人,只剩下了他。
那数十名汉子冲着我一躬身,最前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高高举过头顶,“太子妃,太子殿下给您的信。”
信在他手中,信封上的墨迹深沉,火漆封印,端正的几个字,“凝卿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