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的理论——虽然未经证实,但是从您给我的第一印象判断,您可能不相信任何男人。”
“我只是在评估您的能力。”
“不,您已经评估过了,通过那封信。”
“那么,您是如何仅仅通过五分钟的接触,外加看了一眼我的客厅之后,就得出如此冒犯我个人隐私的判断的呢?”
“福尔摩斯。”我再次恳求他。我们正在跨入一片危险的领域。
他没有理会我,身体前倾,灰色的眼睛径直盯进她的眼底:“您是个艺术家,从您的声誉来看,还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这种艺术家往往性格狂暴、多变……而且容易异想天开或者心生绝望。您的音乐天赋,加上您对色彩的感受力和高雅的鉴赏力——从这里的装饰和您的装束可见一斑,无一不证实您具有艺术家极度敏感的性格。您以爽快和智慧的行事方式作为面具,试图掩饰自身强烈的情绪化特质,而这种行事方式不仅仅是一张简单的面具,因为尽管您存在性格方面的弱点,但它和您的批判性思维足以让您有能力实现职业生涯的成功。即便如此,您仍然需要自我欺骗,因为就内心和本质而言,您是由情感驱动的生物。”
“我是艺术家,我们这个群体的特点就是情绪化,您的发现并无新意。”她厉声说。
“啊,可我还没说到重点呢。”福尔摩斯说。
我把我的咖啡杯放回碟子,两者相碰,发出“当啷”一声。“咖啡,相当美味。我可以再来一杯吗?”我尴尬地问。
他们都没有理睬我。
“那您的重点是什么?”女士问。
“您和伯爵育有一名私生子,虽然我还不知道详情,但想必您那时非常年轻,伯爵很有可能是您的初恋情人,当时您多大年纪?”
拉-维克托莱小姐静静地坐在那里,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室内的温度似乎明显有所下降。
“十八岁。”
“啊,我知道我是对的。”
“也许吧。接着说。”
“很明显,他背叛了您,因为您并没有嫁给伯爵。作为极为敏感的年轻姑娘,他的背叛一定深深地伤害了您。我猜,您从那时开始就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然而您的浪漫灵魂的每个部分都在渴望爱情。”
我们的客户轻微喘息了一声。
福尔摩斯的话如同挂在房间里的小冰柱,他有时意识不到这样的话语可能有多伤人,然而,拉-维克托莱小姐随即便恢复了镇定。
“精彩,福尔摩斯,”她微笑着说,“您好像在这些方面深有体会。”
“我此前并不知道——”
“啊,不!我感觉您刚才说的话是您本人的经验之谈。”
一抹讶异之色从福尔摩斯脸上闪过:“恐怕不可能。现在我们还是转到当务之急上来,讨论一下您的案件。”
“是的,说得对。”女士说。
他们都坐了回去,像开赛前的拳击手那样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暂时维持彼此之间的和平。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紧张地坐在椅子边缘,就清了清嗓子,想要转移话题,缓和气氛。
“香烟,要抽吗?”我试探着问。
“不。”他们同时说。
福尔摩斯率先开口:“您的儿子多大了?九岁?十岁?”
“十岁。”
“您是怎么发现他失踪了?也许讲法语对您来说更容易?”福尔摩斯用更为温和的语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