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以后,牛大力就着灯光一看,见这个人是位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细高挑身材,皮肤白皙,眉眼清秀,眉毛很重,衬托得两个眸子更明亮,更灵气活现,机警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的人。
没等牛大力开口,小伙子乐呵呵地说:“你就了牛大力同志吧?我是曾永波。”边说边倒了一杯水递给牛大力。
曾永波极为爽快,知道牛大力深夜来找他一定是发生了非常紧急的情况,便免去了一切客套和寒暄,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来的。说吧,有什么紧急任务?”
痛快!牛大力很佩服曾永波的机敏干练,便把何小乱去据点报信儿和鬼子凌晨四点钟去偷袭戴家庄,抓捕在那里开会的领导干部的事,向曾永波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最后说:“山田勇男叫我明天跟他一起去###,我实在没时间去送信儿了。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把情报送到戴家庄,让领导同志在凌晨四点前转移出去。不然,损失可就太大了!”
曾永波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一刻了,离四点钟不到五个钟头了。
渡口镇原本是没有城墙的,日寇占领以后新筑起城墙,开挖了护城河。每到夜晚,城门关闭,吊桥高悬,深夜出城谈何容易?再说,渡口镇离戴家庄有二十多里,就是能出得城去,时间也太紧迫了,怎么能来得及呢?曾永波知道形势严峻,脸上罩上了一层阴云。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紧张而沉重。过了一会儿,曾永波好象下了最后决心,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现在看来,只有从城墙跳下去了!”
“这……”城墙下面是护城河,最浅的地方也有一丈多深,城墙上有哨兵巡逻,实在太危险了。牛大力一时拿不定主意。
曾永波看出了牛大力的担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城墙虽然有两丈多高,顺着墙边儿慢慢滑下去,底下有水,不会摔着,声音也不会太大。”
牛大力说:“在水里不比陆地,万一被敌人发现,是无法逃脱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事情紧急,顾不得了。”曾永波说,“多加点小心,听天由命,看运气吧。”
没有别的办法可想,牛大力只好同意曾永波的主意。
曾永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吹灭桌子上的灯,同牛大力一起来到小角门。
牛大力说:“我送你到城墙,万一路上碰上敌人,我想法替你遮掩过去。”
曾永波觉得这样也好,便同意了。
还算幸运,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
来到城墙根儿以后,曾永波对牛大力说:“你赶快回去吧,你不能轻易暴露。再说,人多反而容易被敌人发现。”
牛大力觉得曾永波说的有道理,便说:“好吧,你一定多加小心!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死活问题,关系到十几位首长的安全,你千万要小心啊!”
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曾永波掂量得出这话的分量,深深地点点头:“你放心吧!”
牛大力转身刚要离去,突然又折返回来,问曾永波:“你熟悉戴家庄的情况吗?村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曾永波说:“我姥娘家是戴家庄的,从小在村里长大,当然熟悉了。要说特别的地方……噢,村南口有座土地庙,虽然不大,修得很漂亮。”
“好。”牛大力说,“明天我跟山田勇男一起去戴家庄,你告诉李剑峰同志,如果临时有情况需要向他汇报,我就放在土地庙的砖缝儿里。”
曾永波说:“好,我记下了。”
牛大力告别曾永波,看看四下无人,顺着墙根儿黑影急匆匆离去。
牛大力刚走,曾永波发现城墙上有两个哨兵从东边走了过来,边走边举着手电筒漫无目的地乱照,光柱颠颠簸簸,晃来晃去。曾永波赶紧猫下腰,缩进墙根儿黑影,屏住气听城墙上的动静。听到一个哨兵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几点了?怎么这么悃,俩眼皮直打架。”
另一个回答说:“少说也有十二点了吧?能不悃?转了它妈大半夜,连个八路的毛也没遇见。走,回屋暖和暖和去。”
两个哨兵摇摇晃晃百无聊赖地向西走去
两个哨兵走后,城墙上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只有砖缝儿里叫不上名字的小昆虫耐不住初冬的寒冷,发出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