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走后,皇上一早发现殿下失踪,若是派人追命,可该当如何?”负责将太子接出皇城的一人问。
“这个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蔡炳神色略有舒缓,说,“你们自可放心,我有法子让皇上不会追着殿下,一切交给我,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届时不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可乱了阵脚。”
众人又是议论了一阵,直到三更鼓起,方才前前后后散了。
被评论鼓励到,多更一节。
☆、第 24 章
三日后深夜,贺林平与徐康策侯在王府中,两人望着皇宫的方向,子时已过,却久久未听到任务完成的信号发出,徐康策就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万分焦急却又束手无策。
“不知情况怎样了。”徐康策坐立不安,“那日你为何拦住我问,不然现下我同太子在一处,也是放心些。”
“若是所有人都陷了进去,出个万一,便没有斡旋的机会,此刻你我在旁处看着,便算是他们的一道防线。”贺林平答,“何况……”说到此处,贺林平忽然急急止住,好在徐康策实在是烦躁不安,也未注意贺林平话未说完。
“你且等等,蔡炳定然不会让太子有难的。”贺林平安抚着徐康策,“他相信了你,你也且信他吧。”
徐康策不答话,只是踏上石桌借力,翻身上了屋顶,痴痴盯着东宫的位置。
忽见皇城处渐起浓烟,不一刻,便是火光冲天,竟生生照亮了半边天空,让那星辰都黯了颜色。
徐康策心下一惊,那处正是东宫所在。
只见那火势越来越大,不仅是东宫,连着烧着了一片,东南角的皇城俱是淹没在火海中,呛鼻的味道甚至都传到了王府,混乱的喧嚣声一阵高过一阵,京城里的犬吠声此起彼伏。
“不行!我要去东宫,太子哥哥定是还在那处!”徐康策运起轻功,就要飞檐走壁而去。
贺林平急急喊:“别去!太子已经安全了!”
就在此刻,听得三声鹰哨,这是已将太子送至西市的民宅,等候城门开启的信号。徐康策一愣,顿下了步子,从屋檐上跳下。
“东宫为何走水,你知道原因是不是?”徐康策走到贺林平近侧,火光映得徐康策的脸忽明忽暗,贺林平只看得见他那精亮的眸子,里面仿佛也有一团火。
“是的,我知道。”贺林平坦然答了,“那日下午,我同蔡炳聊了许多。他舍了自己去救太子,火是他放的,为的是烧死扮成太子的自己。不让你参与是怕你一时心软,乱了计谋。”
徐康策顿时了然,原来蔡炳说的自有安排是如此安排,让太子死遁,而自己则作为太子的替身真正死去。徐康策眼中的火光熄灭了,就像燃尽了的木炭,只剩下灰败的一团。
“太子以后会去哪儿?”徐康策低声问,声音衬着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无力,“是像蔡炳告诉我的那样么?他会在京郊的寒川寺还是……”
“天高海阔,太子自有他的去处。”贺林平看了一眼徐康策眸子,只觉得心下像是被银针扎着似得,只得撇开眼,“只是,此生恐怕不复得见了。”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徐康策耳边只听得贺林平沉重的呼吸声和一浪一浪府外传来的喧哗,此刻间颓然倒地的不仅仅只有东宫的宅院,还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徐康策心中随着这东宫大火化作了尘埃。
“我要去见他!”徐康策扔下这句话,就冲出了门。
待徐康策见到太子时,太子徐淼钦已然束好头发,身着道袍,手拿拂尘,全然一副道士打扮,就连那神情模样,也似超脱物外,花花世界万千事物再也入不了他眼。
似是近乡情怯,徐康策跑到太子身前,微喘着气,心头千千万万句翻滚,此刻也不知该问出那句为好,最终只是问,“殿下一切可好?”
“我一切都好。”徐淼钦话语一顿,望向皇城方向,那里仍是漫天红光,就像晚霞一般,“只是蔡炳,替我在宫中,被活活烧死。”
一股感慨与酸楚涌上心头,徐康策久久失语,只与徐淼钦并肩站着,看着那皇城火光处。
徐淼钦看着那火光,只觉得那红得越来越深,像极了血,像极了蔡炳的血。他回想着蔡炳最后那句殿下珍重,回想着蔡炳冲入火舌深处的背影,轻轻摇摇头,又轻轻笑了,最后收敛起了所有表情。他的面容变得波澜不起,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
“就此别过吧,康策。”徐淼钦将目光从皇城处收回,再也未回头看过一眼。
离别之时,徐康策实在是不能应付,他的手几次抬起又几次放下,想扯住太子又必须放他远走,嘴唇蠢动却发不出声音,最终只说出一句“殿下珍重”。
太子一步踏出门外,徐康策还是忍不住大喊一声:“太子哥哥!”
“从此再无太子徐淼钦。”徐淼钦一甩拂尘,仿若抛却万丈红尘,“天地只余山人燃明。”
踏出门外的人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施主有缘再会”,那仍在门内的青年跪在地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