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平展开那手札,除了裴甘玉对隋家医学的感悟,还有一张地图,他抽出那张地图细看,翻来覆去有些摸不着头脑。裴甘玉凑近了些,一脸嫌弃却很是小心的解释说:“这是炎山隋家本家的位置,还有暗室的位置,暗室对你来说很好打开,用隋家人的血就够了,不用很多,一滴就够。”
“你……”裴甘玉的声音有了几分哽咽,他终是不舍的,“看着你,我总是想起在隋家的那些日子……你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加穆尔一把揽过裴甘玉,轻拍着他的肩头,低声哄着说:“好了好了,不过游历一番而已,今后还能再见,莫要如此伤感。”
加穆尔松了裴甘玉,冲着贺林平一抱拳,语气豪迈:“天高海阔,原君自在如风。”
贺林平翻身上马,冲着二人一笑,说:“高山流水,后会有期!”说完,扬鞭策马就走。
贺林平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凝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晨阳的光芒中,裴甘玉踮着脚不甘心的望着贺林平消失的方向,终是一点人影也不见。
“但愿他从此自由。”裴甘玉低声呢喃。
加穆尔凝视着缓缓消散的朝霞,轻轻摇头,说:“若说自由,则必然是心中有一个归宿。他,怕是只能自此漂泊。”
旭日渐升,日光一寸比一寸强烈,贺林平奔驰在似乎无边无际的广袤原野,心中也似这般空荡的一马平川。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可又能去往何处。
贺林平不由的催促马匹快行,猎猎风尘扑面,糊住双眼,让人看不清前路。
“主子,慢些!等等我!”小夜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贺林平轻勒马缰,小夜一行追了上来,与贺林平并肩同行。
“我已没了那玉佩,如今你们也不必奉我为主了。”贺林平的语气透出一丝寂寥,就像入秋的第一片落叶,虽仅有一片,却让人尝到了秋日的凄风苦雨,“你们可自行离开了。”
“我们商议了,打算跟着主子。”小夜眼眸灼灼,神色飞扬,“我们要同主子一起,主子去何处,我们就去何处!”
“你们不是要奉手持玉佩之人为主么?”贺林平心中暗暗萌出一缕期待,没有人愿意孤零零的漫游,特别是在尝过有人同行是何滋味之后,一个人便显得更苦。
“主子不用担心。去年冬日起,我们就同组织脱离了,不用奉玉佩行事。是为了借徐康策手上的势力寻主人,才奉他为主的。”强烈的日光照的小夜神采熠熠,脸上全是对未来的期待,他大声说,“我们已经自由了!”
一旁的小星轻咳两声,狠狠削了小夜一眼,小夜猛然意识到自己提起了徐康策的名字,急急捂了嘴,再去偷瞧贺林平的表情,却见他神色并未有异,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称得上恬淡的笑容,仿佛那个名字没有勾起丝毫回忆的波澜。
“若是有你们同行,就再好不过了。”贺林平神色温柔,高喝一声走,便策马先了半步。
小夜低声同小月嘀咕:“主子怎么什么都不问?他原来还一直想知道我们每年一次要去哪儿,也总缠着问为什么要奉玉佩为主……”
小夜的嘀咕声被小月打断,小月很是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说:“那时主子多小,好奇心还是有的,他长大后何曾问过一次。再说,主子问了,你会说么。”
“不会……”小夜一撇嘴,继续嘀咕,“还有啊,我一直想问主子记不记得他今年在京城的事,那徐康策对主子也是用情至深,也不知主子……”
“少说两句会死么。”小月又一次打断了小夜的话,抽马鞭往小夜的马上扫去,“闭嘴,再多说一句割了你的舌头。”
小夜骑着的马被马鞭一激,一声嘶鸣就往前冲去,小夜啊啊大叫两声,手忙脚乱地去稳那马匹,众人看在眼中,俱是乐了起来。
小星与贺林平并行,问贺林平:“主子要去哪儿?”
“我不是你们主子了,以后我就是你们兄弟隋晓,换了称呼吧。”贺林平说,“先去隋家,取了医书,之后……”
贺林平没有再说下去,轻轻摇了摇头。其实又很多地方他想去走一趟,叠翠峰、珍珠沟,这些地方,全是徐康策同他提过的,那时徐康策曾说过,要同自己一起去。只是时至今日,怕是只能自己独往了,纵然有这千般美景,又能同何人诉说。
只雁独影,千山暮雪,万里云层,更往何处去。
待贺林平一行到达炎山镇时,已然是深秋时节。
自从入了大熙国境内,贺林平就时常能听到徐康策的消息,毕竟是当今圣上,流言总是追着他走的。
徐康策在今夏搬进了皇城,后宫也修整了,百姓想着约莫是要开始纳后宫了;征兵令发了一重,众人揣摩着是要同何处开战;徐康策将南方的官员撤换了一批,新中举的人个个有了差事,大家也是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