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渥又继续念道:“柳宗,你幼时贫困,全家险些饿死,是大王的军队接济了你才得以活下来。后来……”
杨渥一个个点明这些将领的履历,说明他们当初受到的恩义,将这些将领说得羞愧不已。
杨渥又道:“古人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王待你等不薄,如今你等不思回报,反而或受人蒙蔽,或为人挟持,以至助贼为祸,与我王师交战。如今还不速速归降,以大王的宽厚,定会既往不咎!尔等好自为之!”
言罢,杨渥不再开口,打马回到己方阵前,而对面宣州军中却顿时吵闹起来。
杨渥刚才念的都是范遇的长剑都收集到的情报,或许在场有的将领没有被念到名字,有的念到名字的将领却并不在场,但那句“以大王的宽厚,定会既往不咎”却让这些将领牢牢记住了。
杨行密的宽厚乃是出了名的,而且信誉极好,他既然说了既往不咎,那就真的会既往不咎,绝不会再来个秋后算账。
这些将领本来因为接连的失败对造反的前途就有些不看好,而如今得了只要投降就既往不咎的保证,有些将领当即就有了动摇。
当然如今可是两军阵前,田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正死死的盯着他们,让他们不由打了个寒颤,所以心中虽然有了些动摇,但在田的积威之下也没人敢当场投降。
不过他们士气进一步下降却是一定的,在接下来的交战中,这些将领只怕也不会再那么死战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试探
宣州军阵田将旗周围鸦雀无声,气氛十分古怪。
田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上,一双阴鸷的眼睛没有往日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额头上一根青筋微微的跳动着,显然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失误了,之前杨渥让宣州将领下马接受杨行密诏令时,他在吃了一惊后却满不在意的想要看杨渥的笑话。
他觉得杨渥此举肯定是自取其辱,那些将领都已经追随他造反了,怎么可能还会去听杨行密的诏令?
当初造反之前,给他信心的不仅是安仁义、朱延寿这两个盟友,也不仅是北方朱全忠这个潜在的靠山,他知道那些都只是外力,并非他的根本;真正给他信心的是他麾下这些将领。
当初造反前这些将领一个个都或者默认,或者带头鼓动他造反,加上有沈文昌、殷文圭、骆知祥等一大批文人为他摇旗呐喊,让他觉得自己是得民心的,只要他造反一定有人追随他。这才是他信心的来源。
所以一开始他非但没有阻止杨渥,反而饶有兴趣的想要看笑话。若是能在两军阵前羞辱杨渥,定能让对方士气大减,而己方士气大增。
等到司空贯、谭刚二人带头下,其余将领一个个下马拜服在地时他才感到大事不妙,不过这时候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他也是大有身份的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他再气急败坏的上蹿下跳想要阻止那会更加丢脸。
当然以田的城府,这时候自然不会发作,仅仅过了片刻便淡淡笑道:“杨王自然大度,有容人之量;不过本帅的容人之量也不会比他差。诸位将军若是想要投降淮南,本帅也绝不阻拦,反而会好好照顾诸位家人的!”
众将心中一凛,顿时清醒了不少,他们大多数人的家人都在宣州,若是此时他们投降了,说不定就会给家人带去灾祸,他们可不想去试一试田的容人之量。
“末将等昔日都是杨王麾下将校,受过他一些恩惠,所以见到诏令一时忘形,还请大帅恕罪。末将等誓死追随大帅,不敢背叛!”众将连忙伏地请罪。
田见了他们的神情,将他们的心思猜的**不离十,知道暂时将他们稳住了,若是接下来自己能接连取胜,他们肯定不会背叛,但若继续打败仗,接下来就有些不妙了。
“诸位知道便好。更何况诸位也不要忘了,当初起兵的时候大家都是上了条陈赞同的,如今杨王在时或许能容忍大家,不过将来哪天杨王不在了,他的继任者还会如此吗?”
众人听了顿时冷汗便冒出来了,他们如今年纪大多才三十多岁,而杨行密却五十多岁了,肯定死在他们前头,将来继任的杨渥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他们也不会投降了。
或许是知道刚才带头下马拜服的事情已经恶了田,想要弥补,这时候司空贯、谭刚二人对视一眼,出阵请命道:“大帅,请允许末将率部出战,为大帅打头阵,必破敌军!”
数万人的大战不可能一下子打完,尤其是这种双方兵力势均力敌,谁都没有把握一举战胜对方的情况,所以一开始也会有些试探。
而田一方在战前没有预料到淮南军人数有这么多,加上刚才众将下马拜服的事情让自己一方士气大减,所以这时候也希望在战前试探中能挫败对方的勇气,恢复一下己方的士气。
司空贯、谭刚二人都是都头,各自有兵一千,极为骁勇,让他们打头阵也是不错选择,加上此时田也想安抚一下二将,于是点头道:“二位将军勇气可嘉,定能担当此任,为我军开个好头!”
得了田的军令,二将各自率部出阵,缓缓向淮南军阵推进。而在他们身后,田亲自率领五千精锐压阵。
而对面,杨渥打马回阵后,台笑着赶上来道:“世子此计大妙,一举重挫敌军,我军尚未交战已经先下一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