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祁拉起卫子君越过那些女子向前走去,走了几步,侧头道:“风王的风采你们又怎学得来万一,从今以后,宫内不得再着男装,违令者斩。”走了几步又道:“冯昭仪,如果有心仪的人,朕给你做主,你们也是,如果愿意在这里终老,朕也会养你们到老。”然后,再也没有停步。
那一刻,卫子君突然觉得那些女子很可怜,从来听说后宫争宠不断,各个手段高超。而今她发现,李天祁的后宫都是些可怜的女子,她叹了一声,“二哥,那些女子很可怜。”
“知道,很可怜,但是,我要了她们,她们会更可怜,会变成恶魔,会互相残杀。”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脸是冷酷的。
卫子君沉默,他说的,是对的。
又穿过了凝阴阁,延嘉殿,便道了承香殿。
李天祁推开厚重的殿门,吱呀一声,好似岁月的响声,便是这样吱吱呀呀的将时光流走。卫子君感觉会看到满室蛛网的破败景象,可是出乎意外,里面很洁净,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
“今日,是我母妃的忌日,每年次日,我便来她这里,为她抚琴,她生前最爱抚琴。”李天祁走至琴案坐下,揭开了覆盖在上面的黑布,指尖清扫,优美的旋律倾泻而出。
想不到,他的琴抚得如此之好,这是她不知道的。
一曲已毕,李天祁沉默不语,良久方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卫子君闻言,走上前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肩。李天祁捉住她的指尖,侧头,“子君,为二哥抚一曲吧。”
“二哥想听什么曲子?”卫子君轻声问道。
“还是那日在余杭谈的广陵散吧。”
卫子君坐下,轻轻撩开宽大的袍袖,覆上了琴弦,指尖轻轻拨动,清越的琴声在她手下流淌而出。
李天祁立在卫子君身旁,叹了口气,“子君,博古通今,知情识趣,儒雅风流,倜傥卓异,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人。”
卫子君闻言一愣,“二哥过誉了,子君没有那么完美。”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人能比得过你了。”
卫子君微微侧头,“二哥,比子君好的大有人在,你是怎么了,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没有了!冠绝古今,只有你,只有你啊……想那日大运河上,二哥题给你的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虽为玩笑戏弄,但今日看来,那甄妃虽貌美,又怎及得上你半分风采。似你这般风采,恐怕便是个丑八怪,也会夺人心智,摄人魂魄的吧?”
“二哥取笑子君了,子君若是面貌丑陋,二哥早吓跑了。”她轻笑。
“不会,子君生成什么样子,都是子君。”李天祁叹了一声,“荣耀秋菊,该是你,华茂春松,还是你,骨气奇高,词采华茂。子君,你叫我,情何以堪。”
卫子君闻言,手一抖,一个破音弹出。
她没有停下,调整呼吸,继续弹了下去……
第三卷 大昱篇 115 回返
大昱建德二年,初冬。大昱左屯卫大将军,瑶池都督,被封为西域行军大总管的阿史那贺鲁在疏勒以南地带打破弓月,将西突厥的反叛隐患扼杀在萌芽当中。
与此同时,吐蕃名相禄东赞纠集二十万大军奔赴西突厥,没有直攻于阗,反而翻阅姑余山直奔西突厥疏勒而去。
得此消息,大昱右骁卫上将军郑绰堂被封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进攻吐蕃。此役,郑绰堂带领十万大军,欲长驱直入,一举击败吐蕃,大昱军由西平郡直入吐蕃大非川,并于积石河口击退吐蕃军,驻军乌海,不料想却在那里遭遇了吐蕃二十万大军的埋伏,打败退走,辎重也全部丢失。随即吐蕃名相禄东赞之子,骁勇善战的钦陵率领三十万大军,继续袭击参与的昱军,终于将昱军逐出大非川。之词,逻娑道一役,大昱惨败。
闻此消息,卫子君心头一沉,此役一败,不但没有阻止吐蕃进攻西突厥,反而会令那些已经进入西突厥的吐蕃军士气大振,犹豫吐蕃军已经绕至疏勒后方,当务之急,便是调遣阿史那弥射快速赶至疏勒前方扎营,以待吐蕃进攻疏勒之时与阿史那步真同时进行夹击。
卫子君又命阿史那步真以练兵为由,伺机软禁疏勒王。疏勒王遭禁,便无法与吐蕃里应外合。然而就在此时,被贺鲁击退的弓月部,重新纠集起来,在疏勒以西与来犯的吐蕃勾结会和。而后,卫子君又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吐蕃的贡松贡赞又纠集了二十万大军随着禄东赞的脚步,大举进入西突厥。
事态严重了,对方里应外合加起来便有五十万众之多。而贺鲁他们三个加起来不过二十万人,并且都是驻扎在各个都护府的昱军,地形不熟气候不适应的弊端全来了。而对方人数之众,真若攻城,一举可破。
卫子君颇为忧心,目前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是派遣西突厥各部的援军。可是派谁领兵呢?并且万里之遥,她又如何得以操控。
西突厥的一切,都牵动着她的心脉,那是她要誓死保护的一块土地,在那一刻,她感觉到西突厥对她是多么的重要,便是她挥着刀,将敌人的鲜血留在那片草原的时候,也没有此刻的感觉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