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琰没想到,京城繁华养就的金枝,长在高高枝丫的玫瑰,会有朝一日,与一块脏泥纠缠不清。
谢琰绝对不允许。
前日他已娶妻,可以名正言顺纳妾了,尹婵既然归京,必入侯府不可。
被烈酒入脑的谢琰昏昏忽忽,便认定眼前的宫婢就是尹婵,全然无心追究她何故身陷皇城。
他两眼凝神,脉脉含情地端详这张脸,伸出手,蠢蠢欲动。
他要扯下蒙面的绢帕。
“你是尹婵,我不会认错。”谢琰吐息沉重,赤红的眼眶,在半明半暗中意欲占据她。
尹婵不悦地捂住绢帕,愠怒道:“放手。”
谢琰岂能如她所愿。
迎亲吉日,马车里的声音。晨时入宫殿,依稀得见的曼妙身影。还有现在,无一不证实这口口声声假作宫人的女子,就是曾与他定亲的尹婵。
他喉咙吞咽几下,急切倾身。
不顾一切要扯下绢帕,只差分毫就能、看清她的庐山真面目。
谢琰呼吸加重,一吁一叹,攥住帕角蓦地掀起。
“唔呃——”
紧接袭来的却是手腕骨节剧烈的疼痛。
他的手被迫从绢帕移开,骨头在黑茫茫的夜里,被捏得咔嚓咔嚓响。犹如藏匿角落的厉鬼,正抱着人的头颅啃咬。
谢琰头皮发麻,目眦尽裂,脖子僵硬地转去,对上一张森然粗鄙的面孔。
一时寒栗,毛骨悚然。
来人的眼睛,是黑漆漆的瞳仁,幽邃如渊,要把他吸进去。
谢琰一张面皮再难保持往日的温儒清俊,他仰头,从涩然的喉咙挤出一声声椎心泣血的低呼。
谢厌挟捏他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谢琰处置。
但显然不够,谢厌冷涩一扯唇,嗤道:“你还想看她的脸?”
明明在问,却无半点询问之态,长眸狠戾。
谢琰到底受侯府教养,不是那等微贱贼匪,三下两下回神,借酒劲,纵情索求。
他咬牙,扫视身边陌生的男子。
狰狞沟壑般的深疤和干涸的地可较,龌龊粗俗,怎敢在他面前夺人之爱。
“本世子做什么,何时要与你禀报?”
“自然不需要。”谢厌目光冷淡,不比谢琰模样的俊美,周身邪气,“只是,听闻贵人提起青梅竹马……”
谢琰立刻朝尹婵望去,神情陡转温柔,双眼迷离:“没错,我与阿婵青梅竹马,你姓甚名谁,敢过问我的事?”
饮酒伤人,此话不假。尹婵意想不到,入醉的谢琰,竟是这副模样。
谢琰一腔言论,引谢厌幽幽勾起唇,亦放轻了挟他腕骨的手。
谢琰立刻松了口气,却只一息,再度被谢厌扼住喉咙。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