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多◎
黑暗中,赵渊沉吟半晌,终究还是作罢了。
他掌心捏着残余的那一枚骨暖丸,剜心似地疼。
为了离开他,她竟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吃这种东西?
第一次,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他留不住一个人。
可能她是真的想走吧……
玉巍见赵渊这般,也拿不定主意,犹豫道,“陛下?”
玉巍最害怕玉栖的屡次任意妄为会连累到整个玉家。
赵渊低沉道,“不必追她。她和越国女王在一块,若是冒犯行事,惊扰了女王就不好了。”
玉巍很意外,但还是闷着声道了句是。
玉巍退下后,赵渊又独自在寒山寺的那简陋寝室中呆了许久。
被子还敞开着,枕头上还有一根她的发丝,床帐间还残余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明明几个时辰以前,她还伴着他在此处,乖乖巧巧地睡觉,任他抚摸。
而如今,她像是展开翅膀的鸟儿,飞到宽广无际的天空中去,永远不回来了。
赵渊捏着泛白的骨节。
她的眼睛早就好了,她的低烧也是自己吃药制造的假象,她一直都在跟他虚与委蛇,她一直都把他当做敌人一样欺骗和防备。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说生气,他又没有发泄的对象。
现在叫玉巍带人把她截下来,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可是截回来又怎么样,他又不是没截过,过一段时间她仍然要走,她的心仍然不在他这里。
他不想要她的虚与委蛇,他想要她的死心塌地。
或许,他该想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去把苏酌辰叫来。”
赵渊挥手唤了人,吩咐道,“朕有些事要找他说。”
直到天亮时分,小王爷才赶到了西山寺。
小王爷在路上已听说了玉栖的事,故此番来特意着了一身戎装,只等着赵渊一声令下就去追人。
本以为赵渊会怒不可遏,可见了他才发现他神色平静,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陛下有何吩咐?”
赵渊瞧了小王爷一眼,沉沉说,“有个地方,你得陪朕走一趟。”
……
此时此刻,玉栖正在女王的马车上颠簸。
施昭云见女王真的把玉栖给捞出来了,喜出望外,更如获至宝,嘘寒问暖地对玉栖招呼个不停。
玉栖身上被施昭云围了厚厚的斗篷,手里捧着他给的热水,恍惚间,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入宫之前私定终身时。
马车一边行进,女王一边派武弓留意着追兵。以赵渊的敏觉,想必这会儿追兵已在路上了,为避免被杀个措手不及,女王必须早做准备。挨过这一段,一旦度过了边疆到了越国,万事就好说了。
施昭云不停地跟玉栖找话说,玉栖心中担忧着追兵,没心情说话,只有一搭无一搭地应着。
这时,玉栖看见另有一脸生的少女服侍在施昭云左右,样貌甚是青涩,看样子与施昭云甚是亲密,不禁多嘴问了句,“这位是……?”
那少女闻言立即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