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开了话腔,还想要继续数落林君恒,林君暖适时给他们解了围。
“母亲,你多和我说点许清涟的事吧,毕竟相识一场,明日我去一趟许府,给她上柱香。”
“也没什么可说的,”安氏理了理女儿的鬓角,低声道:“又不是喜丧,葬礼也没大办,家人守了两夜就下葬了,许夫人生了场大病,这两天刚能下床,听楚夫人说,她眼睛都快要哭瞎了,作孽哟!”
“现在还没找到凶手吗?”
“没有,”安氏叹了口气,“就算找到了凶手又如何呢,人反正是回不来了,说句难听的,若是凶手杀人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查出来了,清涟小姐死后还得背上污名,让她这样安安静静地走还好点,唉。”
“可若不能找出真凶,将其绳之以法,许小姐不是死不瞑目吗?”
“理是这个理,可是……唉。你去上柱香也好,那孩子性子孤傲,也没几个知交好友,娘和你一同去,也好劝劝许夫人。”
“你们说什么呢,谁死了?”林君恒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
诚意伯往他手上塞了一碗白米饭:“没你的事,安静点吃饭,吃完赶紧回房读书去!”
林君恒端着饭碗茫然地看看爹娘,又看看姐姐,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受到了排挤。
第二日,林君暖换上一身素白长裙,带着小春即婢女春桃走出院子时,安氏已经让人备好马车在门前候着了。
许府距离诚意伯府不过是两盏茶的车程,两家私交不多,林君暖也是几年前许老太君寿诞时来过一次。安氏递上帖子后未等多久,便有一位神色憔悴的嬷嬷迎了出来。
“伯夫人登门,夫人本该亲自来迎,奈何有心无力,便派奴婢来了,还望您切莫见怪。”
安氏连连摆手:“是我们来得唐突,劳烦嬷嬷了,不知嬷嬷是?”
“奴婢姓蔡,是大小姐的奶嬷嬷,现在在夫人身边伺候。”
母女二人下了马车,蔡嬷嬷瞧见后边的林君暖后,眼角微微泛起泪光,很快又用手帕掩去:“这位便是林大小姐吧,长得真真儿标致。”
林君暖抿着嘴朝她笑了笑,身子朝母亲后方退了一步,尽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此时她出现在这里,对许府这些真心疼爱许清涟的人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是为了不错过任何线索,她还是得走这一遭。
整个许府都笼罩着低迷颓丧的气氛,路边的丫头婆子们也鲜有嬉闹,只管埋头做自己的事。
蔡嬷嬷带着母女二人入了偏厅,许夫人已经坐在厅中等着了,见到安氏后,许夫人欲要起身迎接,还未站直身子,虚软的双腿受不住力,又重重地坐了下去,安氏连忙伸手扶住她。
“让你见笑了。”
许夫人虚弱地朝安氏笑了笑,安氏拍拍她的手,靠着她坐了下来。
二人年轻时也曾是关系亲厚的手帕交,双双嫁人之后,夫家之间鲜有来往,关系也就慢慢淡了下来,此时再见也算是旧友重逢了。
“你也知道,我一向懒得出门,昨天才知你家的事,唉,千万要节哀,注意身体呀。”
许夫人只沉默着点头,看到后方的林君暖后,笑容里带出一丝涩意:“阿暖也来了,快坐吧。”
林君暖赶紧给她行了个标准的礼,道:“我想……先去给清涟上柱香。”
许夫人愣了愣,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招呼了蔡嬷嬷给林君暖带路。
葬礼之后灵堂就撤了,许夫人思念女儿,便命人在院子里设了一间小佛堂,日日为其烧香祈福。
林君暖在小佛堂上过香,拉着蔡嬷嬷道:“嬷嬷,可否让我去清涟的院子里看看?早就听说清涟小姐才艺双绝,遗憾一直未能深交,若是能看看她的居所也好。”
蔡嬷嬷思忖了片刻,点头道:“林小姐稍等片刻,奴婢向夫人交待一声便带您去。”
大概是怕林君暖在身边会徒惹伤感,许夫人也没有反对,便让蔡嬷嬷带着她去了许清涟的院子。
院子叫青莲居,名字很有槽点,林君暖此刻却没有多少吐槽的欲望,在院外的荷塘边站了片刻,便走入了许清涟居住的厢房。
房间的装饰清雅大气,十分符合清涟小姐的性格品味,屋子整体偏大,靠南面用屏风隔出了一间小书房,其中摆放的都是许清涟常翻看的诗书画作,还有些她自己的作品。因为有人定期清扫,整间屋子都一尘不染,就仿佛主人从未离开过一般。
蔡嬷嬷点了个婢女招待林君暖便匆匆离开了,林君暖在屋内走了一圈,最后在靠窗的长榻上坐下,婢女赶紧给她上茶。
林君暖对茶道没有研究,也分不出什么雨前明前的区别,轻轻抿了一口,清苦的茶味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味。
“这茶叶用荷花薰过?”
“是。”
婢女点头应答:“主子爱喝茶,又钟爱荷花,每年都要薰上一些自己喝,去年薰的这批也快用完了。”
林君暖捧着茶杯又抿了一口,淡淡的荷香在口鼻之间弥漫开来,脑中不由得浮现去年年末在街头与许清涟擦身而过的画面。她虽然不太喜欢许清涟那股清高淡雅的性子,想到世间再也没了此人,心底却也不由得涌起一丝怅然。
“清涟她……去世前一晚,守夜的人是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