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谁?”尚书夫人仍是一脸茫然加震惊。
“凶手身份暂时未知,但今天刚好有不少人进入悯忠寺后山,应该能够找到目击者。”
程少卿又开始睁眼说瞎话,一直暗中观察着尚书夫人的林君暖却敏锐地发现,听到这句话时,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有紧张,有焦虑,有厌恶,却没有丝毫惊讶。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雷声极其响亮,似乎正劈在附近的某座山头。才稍稍轻缓下来的雨势也骤然变得急促,乌黑的雨云将天色压得黑沉沉,分明才到正午时分,殿内却昏暗得仿佛快要入夜。
伴随着这声惊雷,方才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的另一个嬷嬷突然跪地,边朝尚书夫人磕头,嘴里还不断喃喃念着“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尚书夫人捏着帕子疑惑不已:“李嬷嬷,你这又是做什么?”
李嬷嬷咬着唇一直没有说话,眼角的泪水不要钱一般哗啦啦滴落,面上满是悲痛和绝望,她对着尚书夫人连磕了几个响头,直到磕得头破血流,才哽咽道:“表小姐是老奴害死的,老奴愿意以命抵命!”
尚书夫人捂着嘴后退了两步:“你说……你害死了佳音?!为什么?!”
李嬷嬷跪坐着任凭额头上的血迹慢慢往下流,仿佛已经心存死意,语气低沉而平缓:“表小姐年纪轻轻,举止却轻浮成性,不知检点,老奴规劝过几次,她完全不听,老奴担心夫人责怪迁怒,情急之下不小心对她动了手,本以为伪装成自杀就能瞒天过海,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尚书夫人浑身一软,瘫坐在尸体旁边的蒲团上,不住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腿,“竟然派了你这么个欺上瞒下的东西去照顾佳音,我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兄嫂交待!”
“老奴愿意以命抵命。”
“你的贱命如何能抵得过佳音!”
尚书夫人狠狠怒视她一眼,李嬷嬷忽地站起身,猛然朝大殿内的柱子上冲过去,却立即被程江云眼疾手快地拦住,掀倒在地。
“案件还未查清,嬷嬷请勿冲动。”
“还有什么好查的!”尚书夫人趴倒在尸体上方,又开始泪如雨下,“就是这个老东西,她害了佳音,害了佳音啊!”
程江云却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地上的李嬷嬷:“你说你是凶手,可有任何人证物证?”
李嬷嬷木楞地看着地面,声音毫无生气;“当时附近没有其他人,没有人证,砸伤表小姐的石头被我埋在树下,可以当做物证。”
一直跪在一边的田嬷嬷仿佛才回过神,走过来狠狠踹了李嬷嬷两脚:“原来是你这个老虔婆!夫人待你不薄,你怎敢恩将仇报!”
李嬷嬷没有说话,眼神凌厉地看向她,只把她看得缩身退后才移开目光。
林君暖突然走近,抬高声音道;“咦,田嬷嬷你什么时候去过后山,头上沾了几根松针,别动,我给你取下来。”
田嬷嬷猛地跳起身来,避开林君暖的碰触,飞快地解开发髻清理头发,嘴上吞吞吐吐解释道:“可、可能是被风吹过来的,老奴今日没有去过后山。”
林君暖眯着眼看了一会,往她头上探了探,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香灰,是我看错了,”又鼓着嘴抱怨道:“这鬼天气说天黑就天黑,今日还不知能不能回去,烦人呀。”
田嬷嬷大松一口气,后怕地拍怕胸口,这一惊一乍的,感觉到尚书夫人似乎有些不悦,她赶紧跪坐回尸体旁边,没有再多嘴插话。
“程少卿,既然贱奴已经认罪,查案就到此为止吧,”尚书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死者紧闭的双眼上,“我辜负了兄嫂的托付,没能照顾好佳音,她死得不算光彩,希望少卿体恤一二,至少让她能够安安静静地走。”
她压抑着伤痛,打起精神来给死者整理遗容,手探到死者腰间时眉头忽地蹙了一下,林君暖眼睛余光发现,她似乎从死者身上取下了什么东西,一把塞入了坐着的蒲团下方。
林君暖朝程江云使了个眼色,对方眨眨眼,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当时事出突然,觉真住持已经通报京兆府,在下也无法阻止,”程江云算是回应了刚才尚书夫人的请求,“我会事先交代,等官府的人赶到,夫人和嬷嬷们将同样的话对他们说一遍即可。”
尚书夫人点点头,又看向林君暖,“事关女子名声,林小姐……”
不等她说完,林君暖便识趣地表态:“今日之事君暖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如此便好。”
尚书夫人替死者理正衣衫,小步走到大殿门边,喃喃自语道:“这雨不知还要下多久,得赶紧回去设灵堂,让佳音入土为安才行。”
程江云道;“雨停之后,还请嬷嬷带我们去找凶器。”
瘫坐在地上的李嬷嬷一脸灰败地点头。
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林君暖快速靠近尸体,用身体遮掩着从蒲团下拿出刚才尚书夫人塞进去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前后两面分别绣着“音”和“言”二字。
第32章心意
林君暖偷偷收起香囊,状似漫不经心地走回程江云身侧,让他遮挡住其余人的视线,这才开始仔细打量。
香囊呈桃形,上方一针一线勾勒出一幅百花图,下方垂坠的丝绦略微泛白,应该是经常被人抚摸把玩所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