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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投名状（第1页）

识人辩人往往在一些特定的时刻最为准确，其一便是观人于忽略之际。即在他人毫无防备、不经意之时所流露出来的言语和行为，以此作为判断其真实品性的依据。其二则是观人于酒后真言。当一个人饮酒过量后，其内心深处的想法便会不由自主地通过话语表达出来，此时所说之话通常更能反映出此人的本性。而最后的关键节点，则要看一个人在面对金钱或是美色诱惑时的表现与抉择。

刘仁思忖至此，突然将目光投向眼前那个满脸横肉且有着醒目刀疤的男子，开口问道：“刀疤脸，不得不说这个外号跟你还真是相得益彰啊！不如你来介绍一下你自己，顺便也把你的这些小弟们都给我讲讲。”

那被唤作刀疤脸的男人闻言，赶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大人您说笑了，像我们这种不入流的小人物哪配拥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呀。您日后只管称呼我为刀疤脸就成，既好记又顺口，而且我自己听着也觉着挺亲切。至于这边这位身形消瘦的兄弟，他有个外号叫做‘瘦猴’，真名叫孙小空。另外那四个嘛，分别是刘家四兄弟，他们的爹娘没啥文化，所以起的名字也简单得很，老大就叫一郎，老二叫二郎，老三叫三郎，老四叫四郎。他们都是从城西的牛栏村里过来的，穷得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啦。这不，刚刚才来投靠我的。我瞧着他们几个手脚还算麻利，身子骨也结实，有点本事，寻思着收留他们在身边帮衬着干点杂活啥的。而我本人，一直就在这城里头瞎晃悠，靠着坑蒙拐骗混口饭吃罢了。”

说罢刀疤脸立即跪下接着说道：“我等以后定当为大人马首是瞻”其他5人也跪倒在地说道：“我等以后定当为大人马首是瞻”

刘仁轻轻地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那清香扑鼻的茶水，然后缓缓地放下杯子，语气平静地说道：“单单只是口头上的承诺，恐怕并没有多大的分量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刀疤脸。

刀疤脸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讪笑，连忙点头哈腰地回应道：“大人您说得对，您说我们到底该如何交出这份投名状呢？只要您开口，小的们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刘仁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刀疤脸，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个嘛，就要看你们的诚意究竟有多少了。若是真心想要投靠于我，自然会想到合适的办法来证明自己的忠心。好了，今日暂且谈到这里吧，既然见到各位都安然无恙、相安无事，我也能够放心地回去向上面交差了。”说完，刘仁便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作势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瘦猴突然像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向前去，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死死抱住刘仁的大腿，一脸诚恳地说道：“大人啊，小的原本只是个山村里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呐！小时候有幸读过几年圣贤书，所以深深地明白身为大丈夫，立身于这天地之间应当如何为人处世的道理。只可惜啊，家中的日子过得着实艰难，真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啦，迫不得已之下，小的这才来到城中谋求生计。欺负善良百姓这种事情，绝非小的心之所向呀！然而家中尚有一个年幼的弟弟需要照顾，为了能让我们兄弟俩尽快存活下去，小的一时糊涂，竟做出了这般违背良心之事。今日得遇大人您亲自前来，对小的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啊！小的实在不愿错过这个重新做人的契机，因此甘愿承受那‘三刀六洞’之苦，以此作为加入大人麾下的投名状，并祈求大人能够宽恕小的过往罪过。”

就在此时，刘家的四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一同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其中为首的刘一郎紧接着开口道：“大人，我等四兄弟都是没什么文化的粗人，但情况和这位空哥如出一辙啊！”话音刚落，就见那个被唤作瘦猴的家伙迅速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竟然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肩胛骨附近狠狠扎了进去。

起初，刘仁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待到他回过神时，那把匕首已然深深刺入了瘦猴的身体之中。刘仁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冲着一旁的曹彪高声呼喊起来：“快快快，赶紧拦住他！”

只见曹彪身形一闪，如疾风般一个跨步便来到了近前。他出手迅猛，一把就夺下了那把还妄图扎出第二刀的锋利匕首。一旁的刘仁眼尖，一眼瞧见瘦猴身上那道正突突冒着鲜血的狰狞伤口，急忙喊道：“快快止血！”

说时迟那时快，曹彪手法娴熟且迅速地在瘦猴的身上连点数下，仿佛施展着某种神奇的点穴功夫一般。紧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的药面——正是那珍贵无比的金疮药。要知道，像曹彪这样的捕头和捕快们，平日里行走江湖，身上自然会备着些常用的药物以防万一，而这金疮药便是其中不可或缺之物。

曹彪小心翼翼地将金疮药均匀地涂抹在了瘦猴的伤口之上。令人惊奇的是，那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竟在眨眼间止住了鲜血，药效之神妙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这时，刘仁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长叹一声道：“这绝非我的本意啊，我不过是想瞧瞧你们是否真有诚意罢了，怎料事情竟发展到如此地步……”

瘦猴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悲戚地说道：“大人您可曾亲眼目睹过那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惨状？咱们村里如今已是山穷水尽，树皮早就被饥饿的村民们啃食殆尽，就连山上那些往日里随处可见的野菜，也都已不见踪影。更别提什么野草了，只要是能填进肚子里的东西，几乎都被吃得干干净净。眼下已然是深秋时节，待到寒冬降临，除了等死之外，我们实在别无他法。所以对于我来说，今日之事虽是铤而走险，但却是难得的机会，更是让我能够有尊严地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啊……”

听到这番话，刘仁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与同情。他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也罢，既然如此，你们几个赶紧收拾收拾，稍后随我一同回去吧。哦，还有你的弟弟，也一并带上。”话音未落，那五个汉子顿时激动得涕泪横流，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对着刘仁连连磕头致谢。刘仁赶忙上前一步，将他们逐一扶起，眼中满是怜悯与宽慰之色。

就在此时，刀疤脸迈步向前，他张了张嘴，似乎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然而，话尚未出口，便被一旁的刘仁伸手拦下。只见刘仁面沉似水，眼神冷漠地看着刀疤脸，转身一挥衣袖，率领着身后众人头也不回地踏出观音庙的大门，只留下刀疤脸独自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