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雪长如鸦羽的睫毛被彼此间的呼吸微微拂动:“你希望朕对你拔匕首?”
“我以为你会用。”颜王眸底敛着沉沉的光。
以小皇帝的骄傲,在他尚且在外行军时,都能派出刺客刺杀他,为什么现在人近在咫尺,却一直不动手?
从前的小皇帝,只收藏刀剑,从不佩刀。当他看到小皇帝的腰间悬上了一把匕首时,早做好了对方要亲身上阵的准备。
结果拍卖行蛊虫暴动那么好的机会,小皇帝没动手。方才在水下,他刻意卖了无数破绽,小皇帝仍然没动手。
顾长雪轻哼了一声,拽下潮湿的巾帕,将颜王拍开:“朕傻?带把匕首能刺死你?”
而且把颜王刺死了,谁去制衡司冰河这条到现在还没露头的疯狗?他可还期待着狗咬狗的大戏上演呢。
顾长雪想了想,抬手爱惜地拍了拍颜王的脸:“你可得给朕好好活着。”
“啪!”
营帐门口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
玄乙目瞪狗呆地端着已经空了的托盘杵在原地,身后的同伴们也跟着石化,抱着浴桶在寒风中冻成了一组呆头呆脑的群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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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乙端来的热茶当然不是为顾长雪准备的。但到了最后,不论是姜茶还是热腾腾的浴水,都被某位胆大包天的陛下优先征用了。
等顾长雪泡得皮肤泛粉,蒸腾着热气,从屏风后悠哉悠哉地披着新衣转出来,颜王已经坐在案牍后翻阅公文了。
帘帐的帘布掀起了一角,几缕寒风自缝隙间钻进来。
还未引得烛火摇动,颜王眼皮抬也不抬地伸出手,护住了明灭的烛火。
顾长雪扫了眼营帐内,某一角堆垒的文书已经被清理开,一张看起来算得上舒适的床铺安置在那里。
顾长雪拢着袖子走过去,不客气地直接坐下:“颜王——”
颜王头也不抬地将一直试图干扰他的小灵猫推过来。
“……”顾长雪睨了眼不知何时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小猫,“朕记得——”
“饿了?”颜王总算抬起头,将一旁的存放着饭菜的笼屉揭开,推过来前微微一顿,投来询问的眼神,“有没有不喜的菜?会孕吐吗?”
颜王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小盆:“这里有盆。”
“……”盆你大爷,顾长雪将颜王眼底暗藏的戏谑看得清清楚楚,面无表情地随手抄起旁边的奏折砸过去,“朕记得颜王答应要为朕念文书。”
“确有其事。”颜王居然真放下手里的奏折,准备履行承诺,“不过,我这营帐内有不少大臣们才呈上来的奏折,陛下就不必用九天送来的那些陈年文书望梅止渴了。”
“……”顾长雪怎么听怎么觉得颜王这话气人,不光气人,还有坑,“朕乐意。”
他还真没说假话。
顾朝使用的文字与原世界的全然不同,顾长雪令宫人读古籍、读旧文书,不光是想了解这个世界,也是想借机识字。
如今,识字的难题虽说已经算是解决了,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仍旧在常识、历史方面存在大片的空白,继续读古籍、旧奏章对他来说是一件必要的事。
颜王还想劝顾长雪不要嘴硬,顾长雪已经将九天送来的旧奏折丢进颜王怀里:“念来下饭。”
“……”颜王看了顾长雪好几眼,确认小皇帝当真对新奏折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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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