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严格来讲,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她在家里鸡飞狗跳之时,兼顾酒楼生意,还经常代为照顾年幼的侄子,全无什么可指责之处。
但她时不时在自问内疚。当年吴珍珠初到广东,她虽没有落井下石,斜眼看人,但也不喜欢这个弟媳。太柔弱了,怎么担得起将来林家主妇的责任。林蓉冷眼旁观,保持距离。
孩子出生后,吴珍珠渐渐和她越走越近,毕竟林蓉对她的态度已算是这个家最友善的了。
直到吴珍珠发病确诊,带走侄子,两年后她获悉柏生得了抑郁症。
当年如果她拉她一把,是不是会不同?林蓉苛刻的反省自己。吴珍珠本质不是恶人。
其实她拉得住谁呢,林栋就是谁也拉不住的野猪。
林家手头的资产随着时代洪流,向上攀升。其中有交易,建造和拆迁。在陪柏生签下海城店铺的长约后,她赶回广东处理一单交易。
有个偏远地块被收购,在财务报表上置换成了一笔钱和几栋楼。
柏生的人生前十年,基本是在爷爷奶奶和姑妈的跟前长大的。她讲述了幼孙在异乡的遭遇给林父林母听,大人造的孽,孝顺孩子跟在后面吞苦果。
经过和林栋的剧烈争执后,她划拨给到侄子城中村三层楼和一套远郊独栋。
柏生没有表态,他托说让姑姐代为打理。城中村的租金这几年从未动过,积攒在储蓄账户内,柏生把这张卡留在林蓉这,从不过问。
别墅定期有人做保洁,空关着。她原本预备吴珍珠和儿子同住的话,也清净点,不打扰到邻居。
没有想到,最终是柏生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几年。
通讯软件中,周若栗和吴柏生没有互删账号,只是没有输入没有消息,没有联络。
她的头像相片换了,一幅莫奈的油画,礁石海景。
有长达一年的时间,他每天都要数次放大这张相片,用手指抚触屏幕,渡过整个长夜。之后的两三年,还是会这样,只是频率没有这么病态了。
他的外出极少,除了复诊配药,看望吴珍珠,基本就是在这栋屋以内。
要多谢幼时的朋友,现在的邻居,叶添光。两人是幼稚园加小学的同学,相同的年纪,他已成家生女。不仅经常来看望柏生,还带来新鲜生果时蔬。
他也曾感叹,当年最得意的小少爷柏生,现在孤零零一个人。
吴柏生是在离开海城的半年后,刷到了周若栗工作账户的视频。
这个沉默的头像原先是一束办公桌百合花,看到红点时,他颤抖的按下去。离开后,他没有得到过她的任何近况消息。
画面拍摄于周若栗家的厨房,摆设布局和以前相较有所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