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行啦,都知道我们这活要紧。”工人们笑,“兄弟队加班加点修路,我们就加班加点修服务区,保证不耽误进度。”
又叫倪女士和姜南过两年一定再来新疆:“不要开小车,开大车。有多大开多大,那时候就是八车道了,随便压。”
“我们修的服务区,肯定也比从前的气派!”
“来了就有配套的酒店住,充电也不用到处找桩子。”
正热闹着,人群里忽然拉拉扯扯,一个女工被同伴架出来,手里还慌乱地端着饭盒。
“王春云,有啥事?”刘工问。
王春云眼觑着姜南,难为情地笑。她的同伴大声说:“她想请这位记者拍个照!”
记者?姜南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相机,正要说明这是个误会:“我不……”
“她不是记者。”倪女士先开口,“她是个摄影师,专门拍照的,比记者拍得更好。”
工人们看向姜南的目光又多了些热情,王春云的同伴说:“上个月不是有记者来工地采访,还帮我们拍了照。王春云当时在浇混凝土,离不开,一直惦记到现在。”
“记者拍的,比自拍好。”王春云小声解释,“拍得好看,拿给家里人看着体面,娃儿们也欢喜。”
工人们纷纷点头,也有说当天自己也没拍上的,也有猜测姜南拍一张照要多少钱的,毕竟这个相机比记者那个更大,“一看就专业”。
“我……”姜南想说自己不是专业的人像摄影师,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就变了,“我拍的也好看。现在就可以拍,不要钱。”
王春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饭盒被塞进同伴手里,她快速又局促扯了扯身上的工作服,让皱纹不那么明显。
“就这样拍么?”
“就这样,很好看。”姜南在相机后面朝她微笑。
取景框框住了喧闹的食堂,温暖的橘黄灯光洒照在女工黧黑粗糙的脸上。她头上还扣着安全帽,帽檐下比男工多出一条粉色的毛巾,如面纱般护在脸侧。姜南喊“预备”后,她想起了什么,慌里慌张把毛巾朝后掖了掖,藏起上面的灰泥痕迹。
这里的女工都系着这样一条不同花色的毛巾。姜南猜,这应该就是大西北的狂风日晒里的最后倔强。和男人抢着干活的同时,女工们仍然保留着对美的向往。
想想自己偶尔下车拍照都会被风吹得头痛,而她们长年累月在工地顶天立地,姜南不禁肃然起敬。
从小课本就教育“工人叔叔真伟大”,她也知道交通是经济的大动脉,却从未有过如此真切的感动。
“三——二——一——茄子!”快门摁下,定格了王春云腼腆的微笑。
姜南扬了扬相机:“还有哪位想拍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