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局下来,江思妍输了个晶晶亮、透心凉,按着江哲麟的手死活不肯松开:“诶,诶,诶,不成不成,这规矩得改改。”
江哲麟把牌往桌上一甩,不甚在意道:“怎么改?”
“改成一个我怎么都会赢的规矩。”
江哲麟看见江思妍气得小脸通红,知道是把她逼急了:“你怎么说就怎么来。”
“真的?不反悔?”
江哲麟看着自家妹妹的财迷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反悔。”
江思妍诡笑了一下:“这样啊。两位男士谁输了,谁就亲嫂子一下。”
钟意手里的牌猛烈的抖了抖,手指用力的绞着,像是要把牌面捏碎。
江哲麟面带不郁:“江思妍,你找死吧?”
自始至终沉默到底的谢天终于插*进话来:“我没意见。”
江哲麟眼里光芒一盛,忽然就笑了,把牌悉数丢到一边:“好,我也没意见。”
钟意唰的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不同意!”
声音尖利,像是一只受惊的动物在体内咆哮,钟意说完只觉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旋即,一束束探究的目光扫了过来,像是让人无处遁形的探照灯,已经有人捏着下巴玩味的笑出声来,像是紧箍咒,把钟意的头皮锢得直直发麻。
她很奇怪自己怎么能笑出来,而她确实微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低血糖,介不介意我削个水果补充点糖分?”
钟意连珠炮似的说完,就迫不及待的离开牌桌,急冲冲的扑进厨房里,楞了一下,才找了一只又大又圆的脐橙,她顺手从刀架里挑了把水果刀,捏着橙子蹲下来对准放在矮几上的果盘,手指不自觉的在橙子丰厚的皮上掐出一个深深的指甲印,刀切下去,她只觉得指尖一辣,血汩汩的流了出来,而橙子喷出淡淡的水雾,扑进她眼睛里,一时酸涩难当。
江哲麟自有一套办法去摆平舆论。只是那天晚上回来后,他面沉如水,点着一支烟站在阳台上,隔着袅袅的烟雾和弧形玻璃窗注视着她,他身后是大片大片璀璨的星子,照得他整个人都熠熠生辉,辽远又陌生。
何似在人间。
看着这副剪影,钟意埋在枕头里想,她是有一点点喜欢江哲麟的。
但这一点点喜欢不足以消化他的家庭,背景以及其它带给她沉重的压力。
眼前闪过报社里众人讥诮的眼神,江思妍柔和却暗含挑衅的眼神,江启之时不时的冷眼相对,谢天在公共场合中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亲密……一时间所有情景都杂糅在一起,像是可怕的怪物从黑暗中探出身,恶狠狠的向她扑过来。钟意闭了闭眼睛,尖细的虎牙深深嵌入粉色的唇瓣里,脸埋进手里,疲惫不堪的眼泪渗出来,即使在柔软温暖的被褥中,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相处还算正常,只是江哲麟讲甜言蜜语的次数锐减,他偶尔会抱抱她,搔搔她的发心,埋在她圆圆的肩窝处不说话。
钟意现在连鸵鸟的级别都已经通关,直接晋升为乌龟,缩在自己的壳子里一动不动,生怕江哲麟又拖着她和江思妍两口子胜利会师。
工作方面却意外的顺利起来,她的一组照片甚至入围了业内颇具名气的摄影展,烦躁不安的心因为新的忙碌又充实起来。
中午她从外边回来,刚好碰到小她两届的两个小学妹,黑葡萄似的眼睛充满崇拜:“哇塞,师姐你好厉害。”
钟意笑笑:“哪有。你们也要加油啊。”
两个孩子点头如捣蒜,钟意觉得心里暖暖的。
工作了一会儿,觉得口干舌燥,便端着保温杯去了茶水间,两个小女生的窃窃私语从里间传了出来:
“什么叫做‘你们也要加油啊’,不就是嫁了个好老公,不然能轮得上她?真把她拽得。”
“说起来咱们学姐真是不简单,她和咱们大老板,就是那个齐喧,也过从甚密呢……”
钟意只觉得浑身发冷,头重脚轻的回到了自己的格子间,狭仄的空间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的兽。
浑浑噩噩的挨到午休,她突然格外眷恋两个人的小巢,心血来潮的打的回去,开锁上了二楼,左手第二间便是书房,书架一直顶到天花板,满满的都是书,
江哲麟藏书极多,文史哲理化生涉猎很广,他总标榜自己作为风险投资者,博闻强识那是必须的。
钟意第一次看到满满一排的佛经时,觉得好笑极了:“哟,您老还信佛?”
江哲麟敛眸:“没有底线的人才没有信仰。”
钟意好笑:“那你的底线是什么?”
江哲麟拥着她的肩膀笑一笑:“我的底线,就是你。”
钟意伸手去够波若蜜多经,不小心带翻了另一本书。
那是一本极厚的影集,砸在地板上砰的一声,书页飞速翻过,最后定格在一页上,那张照片被放得极大,画面质量依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