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成皱起的眉心透露着他的隐忍,亦吐露着他的难过。
在意与不在意,介意与不介意,无论何种回答于他而言都将不是一个令他感到满意的回答。
这样的单选题无论选哪一个答案都会令他感到失望,无论是因答案A而想到对方喜欢上他,还是因答案B而想到对方并不在乎他。
他很清楚这样的问题会给自己带来何种伤害,但他却执拗地想要问出口,想要获得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张脸在等待回答的时间里愈渐紧皱、扭曲,他很痛苦,他自己很清楚,亦清楚自己难以伺候,清楚自己不该抛出令主人感到难堪的问题,即便自己的主人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问题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奴隶…”白博沉冷地吐道,那握着潘成的五指随之抬起掐住其下颚。
“你真的很蠢…”白博冷着脸吐道,那双眼冷厉地看进潘成眼里,吐着嫌弃。
“答案已经给过了,你要不起,还想不明白吗?”白博勾着嗤笑说道。
潘成被那双眼看得有些晃神,他想不明白。
对方不在意他走神可以是因为对方不需要他的高度专注,也可以是因为宠溺而放任他如此。
对方不介意他的回答不够清楚可以是因为对方不需要知道得太多,也可以是因为对方不愿知道更多。
他不管再怎么思考,最终都会绕回对方是不是已经对他产生感情的这个问题上,他需要一点现实来打破自己的猜想。
白博有些烦躁地合了合眸,他松开五指拍了拍潘成的脸沉声吐道“蠢死了,每个人都不一样,你的判断标准只有在不在意,介不介意吗?如果只是这样,你就能够分得清楚吗?”
潘成动了动眉心,他合眸又睁,不解地看向白博,看向那个抱着手臂正凝视着他的白博。
“你相信我吗?”白博抿了抿嘴角吐道,他终是不得不问出这句话,即便他再不想问。
潘成果断地点头回道“相信。”
“你要的答案需要我亲口说出来吗?”白博平淡地说道,语调平静得就像那张没表情的厌世脸,让人窥不见其任何情绪。
“不,不要,求您,不要说。”潘成连声说道,脑袋跟着话语不停摇摆,着急得就像绝望的人,双眸已经被水雾糊满,眼眶快要兜不住那点液体。
白博合了合眸,他吸进一气又叹出,脸上满是无奈与失望,抱臂的双手也随之放下。
他抬脚靠近潘成,双臂一伸就将对方抱起托在自己臂弯上,他稍稍仰头将自己的下巴压在对方肩上,双脚随着视线走动。
“说什么相信,你自己信吗?”白博哑声吐道,步伐和那话语一样平稳。
那揽着白博肩背的双臂顿时僵硬,潘成不禁咽了咽喉,喃声吐道“对不起…”
“你不需要因为自己的害怕而感到抱歉。”白博沉声说道,那托着潘成背部的五指顺着其脊骨往上走,随之覆上潘成的后颈将其往自己身上压。
潘成的身体因此得以放松,双臂随之拥紧白博。
说来可笑,他的害怕源自白博可能会喜欢上他,也源自白博不可能喜欢他,多么矛盾又别扭。
他不敢要那由白博亲口说出来的答案,因为那句话对他来说伤害性过大,不管于潘成而言,还是于身为白博的奴隶而言,明确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对方的喜欢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当他得到回答的同时他也会收获无尽的痛苦,与其得到开封见血的利刃,他还不如选择继续握紧那团藏针的棉花。
人总是这样,害怕得到,害怕失去,害怕得不到,又期待得到。
潘成被自身的感情影响,不管是在判断上还是在表现上,白博对此十分清楚,他选择视而不见,因为他想看人偶活过来,他又何尝不想自己活过来。
白博合了合眸敛下那点无聊的叹息,他轻手轻脚地将潘成放在室外的沙发里,丢下一句‘待着’又折返回到室内。
待在沙发里的潘成缩起双腿,视线惯性地跟着白博走,他看见对方一手握着听筒又一手摆弄酒瓶,他听见对方吩咐一些重新备餐的话。
白博放下听筒捻起酒瓶,他抬眼就看见那双眸正水汪汪地看着他,他不禁扯出抹笑,垂眸拿起两个酒杯就往外走。
“菜冷了,酒刚好。”白博轻吐道,他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沙发旁的桌上,暗红顺着他的话流进玻璃杯里,触及杯底又黏上杯壁,最终微晃在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