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母同胞,纵使立场有所对立,你也不该连痛心都没有。”韦飞絮轻轻叹息着,“大哥,喜怒哀乐,七情八苦,你从小到大都不明白,你也只是在假装有感情罢了。”
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比韦飞絮更了解韦经纬了。
自蹒跚学步开始,很长岁月里,形影不离。
韦经纬聪明,又喜好观察,去学周围人的各种行为,他偶尔弄错什么时候该生气,什么时候该悲伤,如韦飞絮所言,他的确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依照旁人的轨迹,去安排自己的情绪。
他的爱,传言中的一往无悔,说到底不过是种证明,证明韦经纬是个有情且多情的人,他的生命里缺了这么一块,就总想弥补回来。
但更多的时候,他的破坏欲会稳占上风,所以他杀人。老弱妇孺,挚友血亲,无一不可死。
真相被戳穿的感受,该是愤怒。韦经纬心道,但现在他的眼里,只有两个即将要死的人,便也没有这许多功夫,去戴上面具。
只一晃眼的功夫,韦经纬的身影已经到了跟前,避无可避,这掏心的一抓非要硬接不可!
☆、天下无双
韦飞絮不是罗轻笑,所以在韦经纬的面前,犹如一苇稻草。
枯瘦的,无力的,容易摧折的。
这一爪,力透胸腔,韦经纬几乎能感受到心脏在掌下的跳动。
黏腻的血浆喷涌而出,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在笑。
韦飞絮还有一口气,他抓着没入胸腔中的那只手,苍白的微笑着,涣散的目光看着墙边。
“轻舞,你在吗?”
“……我在。”
目光的尽处,半坐着一个姑娘,他已瞧不见东西了,却在茫茫黑暗中,仍知道杜轻舞的方向。
“……我要走了。”
“好。”
一笑还一笑。
眼睁睁目睹韦飞絮的离去,杜轻舞却没有悲伤。
她的眉头舒展着,轻声道,“生尽,缘尽,来世遇也好,不遇也好,我都知足了。”
“为什么?”韦经纬忽然问,杀人之时,带给他的是一瞬间的兴奋,等血发了凉,他又陷入了对感情的沉迷中。
他生命里缺少的这部分,却成了让他上瘾的毒药,每日饮鸩,把愤怒,仇恨,绝望当成玩具。
但他的问题,却永远也得不到回答了。
杜轻舞眠在墙角处,她本就是强弩之末,这根想活着的心弦一断,死亡便应邀而来。
她这一生不算苦,不能同衾,却同穴。
圣贤庄里,洛江流正与赵思明对峙。
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洛江流又不是个含蓄的人,杀气浓烈的几乎能从夜色中拧出实体来。
但事有轻重,他这次来是为救人,而就算此时杀了赵思明,江湖上流传,还是圣贤之名,他不仅要赵思明的命,还要他身败名裂。
“畜生。”他这一句,低沉着声音,在赵思明的耳中却如炸雷,把个堂堂圣贤王骂的一愣。
当年,屠洛家村时,完颜北侥幸得脱,赵思明曾明里暗里追杀,其手下所到之处,可说是惨案频发,□□掳掠无恶不作。
赵思明虽没有参加这场肮脏下贱的盛筵,但他心里却是明白的,这般纵容,不过是为了逼迫完颜北尽早现身。
那个时候,连走路都磕绊的小洛叶早就被送到了昆仑山,完颜北在红尘中辗转,为的就是找到遗落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