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垂眼时忽然察觉到什么。
于是他转身,对上阿尔文的视线。
街上摩肩接踵,只有他们站在雨中对视。
他对阿尔文露出一个柔软的笑。
于是这一瞬间,秩序官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哪怕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他贪婪,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这一眼便穿越风雪万千。
全息投影忽然消失,贺逐山如星尘般消碎在空中。阿尔文放下枪,寂静的测试室里回荡着忒弥斯的冰冷审判:“你完全偏离了忠诚度基线。”
“你已然背叛。”
阿尔文漠然不语,忒弥斯说:“你帮助反叛者入侵了阿瑞斯之都,根据规定,你将被剥夺公民权,转由监狱执行官处以死刑。但水谷先生额外给了你一次机会——”
光点再次汇聚,古京街的街道在测试室中缓缓铺开。在那场大雨中,在那个黑夜里,那是他作为秩序官a与ghost的第一次相遇。
而当时,雪亮的刀锋划过地面,贺逐山只想取他性命。
“他认为一系列的错误必有源头——”
伊卡洛斯出现在阿尔文手上:“你可以在最初就将它扭转。”
“没人能从警戒状态下的阿瑞斯之都全身而退,ghost已经死了。”忒弥斯暗示道,“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你重新通过忠诚度测试,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贺逐山站在远处,清蓝的眼睛海一样注视着他。
雨水顺着衣料滑下,淌过他劲瘦有力的身体,又润湿那条勾勒出他漂亮腰线的黑色皮带。阿尔文知道鲜血会如何染红那件雪白衬衫,他记得自己曾如何将贺逐山掼砸于混凝土地面上——
“我很后悔。”秩序官轻声说。
他露出一个近乎嘲讽的笑,放下伊卡洛斯,在风雨中看着贺逐山向他走来。
——我很后悔,我怎能把他遗忘?
我们本该以拥抱重逢,而非相杀。
长刀贯穿了他的胸膛,痛感在一瞬间上涌。
全息投影中的一切都那么逼真,雨,雾,鲜血,贺逐山苍白的指节,以及“杀死”阿尔文的锋刀。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阿尔文微微皱眉,心想:这不对劲,全息投影中不应该有痛觉——
来不及细思,贺逐山又出现在原点。
“再一次。”忒弥斯冷漠地说。
刀锋再次震落水珠,抹过脖颈与胸膛,一次次见血封喉,一次次一击致命。但秩序官从未拿起他的枪,他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打湿那件昂贵的杂色毛料大衣,任凭鲜血溅入他微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