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尧低头站在对面,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那双抱着拳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安静的气氛如水般在阁内流淌,片刻,他微微抬了抬头,眼底隐隐光芒闪烁:“小主人用心良苦,锦鲤有知,定要感激涕零。鱼群失了规矩,搅乱湖水,自当严加管束。只是,大鱼亦非个个无知,其中不免也有心向公理,存意将鱼群带回正道的。但惟虑大鱼甚多,鱼群繁杂,以一尾之力徐图逆转,恐其它大鱼不满压制。”
“呵呵,谁说是单凭一尾之力?”我轻轻盖上茶盏的盖子,莞尔一笑,“刚刚不是说了么,我一直都在岸上观望。那知事明理的鱼儿只消放手去做便可,一池湖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它还担心什么?”
“小主人蕙质兰心,体贴下情,属下感佩万分。”他猛然抬头望着我,眼底闪烁欣喜的光芒,一撩衣摆向我跪倒,“属下齐尧,誓死效忠小主人,若有二心,天地不容。”
我坐着没动,眼看他跪地行礼,而后淡淡笑道:“齐副堂主请起,我虽是赫连家的主人,但下辖人等众多,我难以尽数亲力亲为,诸般繁复事务还要劳烦齐副堂主了。”
“多蒙小主人信任,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施礼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眉毛微微掀动,似乎在极力压抑此刻激动的情绪。
我端着茶盏,指尖在盖子上轻轻划圈,忽然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齐副堂主,你说,我长久居于容园,可有不妥么?”
“这……”他踌躇了一下,迟疑道,“此事众人多有议论,都道小主人理应回归本家,有琴公子不该无故留阻。”
“呵呵,是么?无故留阻……”我噗嗤一笑,曼声道,“如果,不是无故呢?”
他闻言一愣,看着我有些不解:“这个,属下愚钝,还请小主人明示。”
“齐副堂主言重了,何来愚钝之说?这件事本就没有旁人知晓,你不解就里并无奇怪。”我放下茶盏,指尖慢慢理着袖口,一字一句道,“我与有琴听雨自幼指婚,只因父母不幸罹难,故而此事并未对外宣扬。所以,他并非无故留阻,这里也算是我的家。”
随着我这番话出口,齐尧望着我睁大了眼睛,神情中除讶异之外,又带了些难以描摹的惊喜和欣慰。
我瞧着他的神色,不禁在心中一哂。我就知道,齐尧此人深沉谨慎,不会轻易为人卖命。
如今,我虽为赫连家主,却碍于没有集权,单凭自己这个小主人的身份,恐怕不能令他完全安心地放开手脚施为,还需要再加一个让他绝对信服的重量级砝码才行。而这个砝码,没什么会比有琴家是我的后盾,来得更具分量了。
不过,世事还真好笑。就像此刻,我明明知道指婚一说,十成十是有琴听雨拿来骗我的子虚乌有。可是,我现在却又不得不拿着它再去忽悠别人。
唉,这还真是个杯具,我还真是个囧人。
“原来如此,属下失礼了,却还不曾向小主人道喜。只是万没想到,小主人竟还是有琴家的少夫人。”齐尧满面堆笑,对着我深深施礼,“诚愿他日,有琴少主与少夫人,比翼相伴,琴瑟相谐。”
“咦?这是何说?”我瞧着他,略一歪头,眨了眨眼,“齐副堂主这般说法,莫非,齐副堂主竟是要投靠有琴家去么?”
他顿时惊愕,连忙惶恐躬身:“属下誓死效忠赫连,绝无二心他念,小主人明鉴。”
“嗯,我也相信齐副堂主是忠心耿直的。只是刚刚那般说法,难免有些不当罢了。”我摆了摆手,微微一笑。
“是……”他对我的话似乎并不理解,只得嗫嗫应着。
“呵呵,怎么?齐副堂主不懂么?”我看着他,眉毛微挑,声音平静,“赫连容云,是赫连家的小主人。而有琴听雨,是我赫连家的姑爷。”
他顿时恍然,看向我的目光中,又隐约多了几分敬畏:“是,是,属下鲁莽失言。诚愿他日,小主人与姑爷携手同心,共效于飞。”
“多承吉言。”我淡淡一笑,端了茶盏,拂袖起身,“天字分堂下属甚众,事务繁忙,日后有劳齐副堂主费心了。”
“是,属下职责所在,定不辱命。”他立刻躬身退了两步,垂首道,“属下告退,请小主人珍重。”
“嗯。”我瞥他一眼,微微点头,“送客。”
齐尧离开后,我来到桌边,打量着那几大盒粽子。什么样的馅料和口味,每个盒子上倒是标得清清楚楚,快赶上食品说明书了。
我不由好笑,抬手招了招:“落雁,你来。”
那丫头正在给我换茶,闻言立刻跑过来:“小姐有何吩咐?”
我拿起几个盒子,细细研究了一下说明,然后从里面捡出三个粽子,对她道:“这许多粽子,哪里能吃得完?放置太久便不好吃,又恐天热坏了。我只拿这三个上去就好,余下的你们分吃了吧。”
那丫头立刻欢欣鼓舞,笑逐颜开:“谢小姐赏赐。”
我不禁莞尔,让她拿了去和婢女分食,自己捏着三个粽子上楼去了。
回到二楼房间,将粽叶剥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