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回身走向楼梯,懒洋洋地打个呵欠:“落雁,我上去歇会儿,午饭送到楼上吧。”
“是。”
回到卧房,重重躺进床里,我抬手覆住额头,望着头顶的纱帐,无声叹息。
麻烦又摆平了一个,事情正在按自己的计算,一步步顺利进行,前行的道路变得更加平坦了。可是,我却丝毫不觉得开心。
每当沿着眼下这条路前行一步,我就越发怀念过去,怀念在小山村里那段悠闲自在、安乐逍遥的日子。
勾心斗角的环境一向为我所恶,以前讨厌,现在仍旧讨厌。懒得算计,懒得争斗,我只想生活平静舒心。每天吃饱喝足后,就窝在软椅里,晒个太阳打个盹儿,好像前世家里养的那只猫。可是现在呢?每天吃饱喝足后,却更要瞪大了眼睛,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好像一只猫头鹰。杯具……
唉,我揪起枕头捂住脸,闷闷地哼哼了两声,在心里默默凭吊我理想中那猪一般的生活。
没想到,凭吊的悲催劲儿还没过去,残酷的事实再次告诉我,猪一般的生活对自己来说,已经成了奢侈的梦。
午饭刚过,正打算睡个午觉,床铺还没躺热,落雁就来敲门。
我极不情愿地坐起来,揉着耳朵万般无奈:“这大中午的,又是什么客人来访?”
“回小姐,是冷小姐来了,正在阁内奉茶。”落雁立在床畔,小心翼翼地回答。
又是冷小姐!我简直要出离郁闷了。他大爷的,那小丫头是故意的吧?!几乎她每次来,都选在午饭刚过的时候,彻底破坏了我的午休不说,还一待就是半日。
起先几次,她还时刻不忘旁敲侧击地刺探一下,我一概装傻充愣地混作不知。数番下来,她彻底对我鄙视无语,也就懒得再费心思,去玩儿什么语言艺术了。
本以为,如此一来,便可断绝这个麻烦,谁知她竟丝毫热情不减,仍旧隔三岔五来得勤快,积极做着感情加深。只不过,话题极少再去涉及赫连家的事务,纯粹变成女孩儿家的闲话唠嗑。
于是,我就越发悲催了,不得不整个下午都对着她,听她假作亲热、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回收站,无奈地被动接受着数不清的垃圾信息,杯具。
长叹一声,下床穿鞋。真恨不能干脆给她挑明了:我不是软柿子,你捏不动;我也不是墙头草,你吹不倒。
悲催地踏上一楼地板,还没站稳,娇滴滴的声音便迎面而来:“姐姐近来可好?数日不见,小妹想念得紧呢。”
“多谢妹妹挂心,多日不见你来,想是贵府事忙?”我堆起一脸亲切的笑,暗暗磨着牙。
“唉,可不就是瞎忙?”冷初晴热络地挽住我的手,一起到临水处坐了,微风贴水拂来,她惬意地吸了口气,伸手理着吹乱的发丝,甜甜笑道,“还是姐姐这儿最好,镇日里只做些品茗赏景、抚琴养花的雅事,便可消磨光阴,半点俗务也不相扰,倒像是个世外桃源呢。哪像小妹家中,每日琐事不断,放下这桩,便是那桩,直叫人不胜其烦。”
唉,又来了,我礼貌地扯着嘴角,心下委实无语。
想来这位冷小姐,许是有点喜欢显摆的嗜好。每次前来,开场话题都千篇一律,必定先要渲染一番她的忙碌、我的无能,做个鲜明对比之后,才开始其他闲话。就像祥林嫂那句‘知道春天会有狼’,似乎不说这个开场白作为引子,她就浑身难受。
啧啧,无聊的虚荣心,真是个害人害己的东西。
偏偏对于她这番,已将耳膜听得磨出几层茧子的话,我仍要一脸崇拜地保持微笑:“俗话说,能者多劳。妹妹是个能耐人,所以才有这许多要事可忙。哪像我,什么都不懂得,就算想忙,也无从忙去,自己不敢动问,旁人也不屑搭理。”
“姐姐莫要妄自菲薄。”她拉着我的手,眼波闪烁,“谁说无人搭理姐姐?那个齐尧,不是常来问安?”
“哦,他啊,那倒是个大好人呢,隔些时候就会送来合口的小吃和玩意儿。对了,昨日他还送来一盒糖果。”我点点头,回身道,“落雁,把齐副堂主送的糖果拿来,请冷小姐尝尝。”
“是。”
“姐姐客气,想不到那个粗人倒知巴结讨好。”冷初晴笑眯眯地摆摆手,眼底掠过一丝讥讽。
“嗯。”我点点头,接过落雁奉上的糖果,捏了一颗放进嘴里慢嚼,但笑不语。
她在讥讽什么,我心里十分清楚。记得前几次,她对于齐尧的来访,十分留意。然而经过探查,并未发现什么实质内容,于是,便对一个粗人和一个笨人的套近乎行为,讥讽万分了。
我嚼着糖果,心里不禁感慨,难怪啊难怪。据说十六年前,四家不分轩轾,十六年后,赫连消亡,有琴独大,另外两家却渐渐颓弱了。起先我只以为,会有这般形势逆转,全是缘于有琴接管赫连之故。不过现在看来,关键还是因为各家的接班人差距太大。
十六年岁月流逝,如今的冷家,只有冷初晴这样虚荣浅薄的小女孩,而有琴家,却出了有琴听雨那个妖孽,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