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胡轩那小子喝喝茶去!”
胡轩因为父亲的事被他们几人冷落,李糜觉得是时候去道别一下。曾经一个战壕的战友,没有隔夜仇。
…………
这一天,整个长安城都很安静。
即将出征的刘愈。在家中跟娇妻做着最后的交待。徐轩筑还特地拿出当年她所学的一些兵书交给刘愈,让他带上或许有用。刘愈随手放进包袱里。对于他这种“野路子”,死框框的兵书根本对他无用。
万里之外,草原上的金尧城,这一夜可就热闹多了。
闵少顷和马峰,曾经徐州之战的参与者,朝廷平定淮王的大功臣,这次又遇上了跟徐州之战完全一模一样的状况:
城被包围了。
攻城军又来了。
可惜金尧城不过是一座土城,跟徐州城的规模无法相比,外面的攻城军虽然没有淮军一样的攻城辎重,却有着比淮军高几十倍的耐力,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骑兵轮流向城内**火箭,粮草很难在城中贮藏下来。
好在困在城中的两万兵有半数装备了新式的火器,只要急促的枪声一响,突厥的骑兵也要老老实实撤退。
“他娘的,英雄末路,英雄末路啊!”
四月二十九夜晚,马峰一边抱怨着一边焦头烂额跑到城楼下,这一幕他太熟悉了,在徐州之战那些日子,他也近乎天天需要这么跑来找闵少顷。原以为噩梦已经过去了,谁知道同样的噩梦又开始了。
“英雄,可有自封的?”
闵少顷没好气说了一句,继续看着周围的地形图。但这份地形图实在是不详不实,草原上大多数地方都是一马平川,起伏很小,出了城除了遭遇战,还是只能遭遇战。但凡给突厥的骑兵遭遇上,大顺朝的边军就要吃亏。
突厥人是马背上作战,而朝廷的边军自大顺朝建国以来就习惯了躲在城垛后面放冷箭,弓马不娴熟,也就失去了跟突厥人为敌的基础,只能守在城里待死。
“粮草还有多少?”闵少顷问道。
“进城前丢了一批,进来又被烧了一批,运来的已经不多,幸好每个人身上多少都带着点,估计还能撑个三五七日。”
面对马峰模棱好几可的回答,闵少顷怒道:“到底是三天,五天,还是七天?”
“七八天,最多了,其实每个人手头上也就三四天的口粮,番狗这番日夜滋扰,想省着吃留点体力都不成。再这么下去,不用等饿死,城里的兵累也累死了!”
闵少顷叹口气,形势,的确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他原本看来,金尧城就算不是徐州一样的大城,但怎么也跟一座县城差不多,至少进可攻退可守。谁知道金尧城年久失修之下,早已成为塞外一座不起眼的土城,不但城墙矮到一根竹竿就能爬进来,地界也不大,长宽不到二里,跟个中原小镇子周围加上一层土墙差不多规模。
突厥人,耐心不怎么好,但耐性不错。本来困守几天城里就会断水断粮不战自溃,但突厥人却没那么好的忍耐心,攻城是一刻都不停。他们的攻城跟淮军攻城不同,攻城都是四面开始的,守城只要一时疏忽,突厥骑兵就会杀进城来。
攻守战已经进行了两天两夜,这是第三个夜晚,也是最让士兵们受不了的夜晚。两天两夜近乎是每个士兵身体的极限,很多士兵从进了城就没再休息过,即便睡着了一会,因为攻城的紧密又要起来组织防御。
“我们大顺朝的其他几路军呢?怎么一路都没跟上来?掉了队,他们就决定不来了?”马峰恼怒抱怨道,“还有回纥的援军,不是说尽快会跟我们在金尧城汇合?”
闵少顷却叹气道:“我看不是他们不想来,恐怕是自顾不暇。看突厥人现在这架势,早有防备,可怜我还以为自己的战术是多么的得当,原来是钻进了突厥人早就设置好的圈套!”
马峰安慰道:“闵大将军不用自责,我们本来就是主动出击迎战突厥人,就算是功败身死,青史上也会留我们一笔,想想也不是太糟糕!”
闵少顷打量了马峰一眼,像马峰这般在这般困难情境下还能自我安慰的人实在不多,这是功成名就名留青史也就罢了,想想这要是史书上如何说?因为这次错误的出兵,导致大顺朝日后在与突厥人的作战中处于绝对下风,要进贡求和才能求得苟安?
这样的青史留名他宁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