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十二人长老团依次故去之后,贪婪的商人们把持了这里的政权,他们慢慢让王座市成为了四个超级都市之一,同样也把黑色的血液注入进了整个城市的血脉中————它成为了最混乱的都市,也成为了那些淘金者梦想中的都市。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软毒品硬毒品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流莺以及那些怀揣着梦想到来的淘金者,这些淘金者很快便会迷失在城市表面的繁华中,他们会在那些无处不在的赌场和巧舌如簧的掮客那里把钱包败个底掉,之后又会在买醉的酒吧和那些流莺身上花掉里面的最后一枚王座币。
过上几天,被掏空了钱包的淘金者们便会换上一个身份重新出现,这个身份取决于他们所拥有的能力。
他们有的人会成为奴隶或者低级的佣兵————在市中心最大的竞技场或者某个人的私斗中流尽最后一滴血。
有的人则会换上一身衣服————成为新的掮客,用抹了蜜的舌头舔掉那些新人所有的钱币,一如他的前辈所作的那样。
而只有一颗冒险的心却没有保卫它的能力的人————他们一开始会感觉到自己很幸运,因为样貌或者一次偶然的体检。这些人会被迎进某个家族或者某个商人的居所,在那里过着幸福到像是在做梦的生活,不过当某个时刻到来时,美梦便会突然破碎变成一场不想去面对的噩梦。这个时刻可能是房子的主人遭遇厄运,或者是他单纯的发现自己某个器官出了问题,于是他需要换个新的器官。
最后一种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自由,可是这个自由却需要代价————他们会加入某个黑帮,幸运的人会在未来成为新的头领,而背运的人则会死在某次械斗中或者干脆死在某个单纯看他不顺眼的同伴从背后刺来的匕首中。而最倒霉的人甚至都不会被黑帮接受,他们会穿着破烂的衣服栖身在下水道或者某个肮脏黑暗的角落里,直到被疾病和变异折磨着死去,并且倒在那阴影后面。
不过这些人统统都只有一个最终的下场,只有大人物的尸体才会获得埋葬或者火葬的权利,而小人物的尸体只会被送进机械教的回收工厂,成为那些底层人士吃下肚子的蛋白糊。
是的,没错,这些人的灵魂会归于帝皇,而留下那无用的身体则会进入回收工厂,完美的诠释着属于机械教的独特世界观。
于是‘王座’市这个名字不再有着当初那些苦修者们所期望的纯洁,这里也不会成为朝圣的圣地,而那些高耸的国教教堂下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是无处可躲藏的乞丐以及……满脑肥肠的痴肥主教。
后来当异端审判庭在这个星区建立之后,那些忠于陛下的审判官每过上一段时间就像收割麦田的农夫一般挨个从那些教堂里把那里的堕落主教揪出来,罚没他们的财产后再把他们挂在木架上,或者烧掉,或者就让风吹干他全身的肥油。
不过这却无法阻止那些新任主教的堕落,前任的尸体还在木架上没有被晒干,新任的主教便已经在教堂后面的密室中收取了当地富商赠与他的第一笔献金。
如今这个城市的名字有了新的定义,‘王座币’的王座。
它就伫立在尼雷恩的大地上,被旁边卫星一般的水培农场所拱卫着,成为荒野中的地标,用光鲜的外表和几乎可以流淌出的财富掩盖着内里的肮脏和黑色的血液。
而李明翰,则再一次来到了这里,不过他却不是当初那个和德里克一起被送来这里竞技场的奴隶,而是摘掉了所有标志,只披着一袭黑袍,像是那些淘金者一样,伴随着人流慢慢走下了川流不息的空港。
他站在空港的门口,抬头看了看头顶,那里永远都覆盖着铅灰色的阴云,偶尔降下来的黑色雨水也是混杂着这个城市的废弃物以及其他什么肮脏的东西。
‘我又来了。’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看着这个让他留下了许多回忆的地方,‘德里克,我又回来了。’
这时远处几个藏在建筑物阴暗处的乞丐正从他们的藏身处爬出来,仰起头张大嘴接着这难得的雨水,丝毫不顾及几分钟后他们便会被这剧毒的雨水毒死。
‘这就是你的目标吗?’约翰在他脑海中问着他。
不知是约翰的恶趣味,还是植入神经的动态感应系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长久停留在那几个乞丐身上,边沿笼罩着蓝色丝线的**被急速放大,让李明翰甚至能看到那没有几根头发的秃头上遍布的烂疮和耳孔里流出的黄褐色脓液。
‘是的,我的预感告诉我,任何直接去那个坐标的举动都是在找死。’他低头让开了视线,随手戴上了兜帽好阻挡头顶不断落下的雨水,‘我们需要在这里找到帮助。’
他抬脚走出了遮盖着雨水的透明等候区,突然又站住了脚步,一架举着小型集装箱的工程用哨兵机甲嗡嗡作响着从他面前走过,丝毫没有因为这里是人员行走区而放慢脚步,李明翰甚至能看到那驾驶员脸上的戏谑和从他口型中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算我好运吗?”他讪笑着摇摇头,抬起手把兜帽朝下拉了拉,让自己整个脸都藏在兜帽里。
他没有必要在这里就因为一个小小的装卸工而暴露身份,要知道在这个混乱的城市里,哪怕一名审判官如果敢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而且不做丝毫伪装的话……
第二天他的装备就会出现在这里的黑市,而他残破不全的尸体则躺在传送带上等待回收。
‘帮助?’约翰轻易检索到了李明翰的记忆,‘那些渣滓吗?’
这些记忆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