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缓缓流淌了一会儿,如无声的河流。
对于这样一位陌生?来客,沙发上的男人没?有丝毫慌乱,深邃的阴影盖住了他的上半身,只露出西?装的长裤,还有尖头微鼓的皮鞋。
“好像你早有准备?”林诺主动打破了一片沉默,视线对上黑暗中的男人,口中呼出的细弱气流在空气中起伏,既轻又慢。
“难道我不是一位值得招待的客人吗?”
他侧过头,洗过的茶具在?折射星月的光亮,像是遗落天空人间?的宝石。
它们适合装满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对方依旧一动不动,但终于开口说话了。
林诺第?一反应是对方的嗓子还挺不错,优雅迷人,如大提琴,还掺入些许沙哑的意味。他下意识忽略了熟悉感,不如说是大脑让他迅速忘记了,林诺微微停顿,直入正题:“我是我挚友的信使?,来为他传话,不知道时间?之轮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们合作?”
他咬重了“荣幸”两个字,态度却没?把自己这一方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就像他说得,是合作,而不是求助。
“是那位圣子吗?”男人轻笑了一声,显然?是明知故问,“我是第?一次看到密教的人找到官方组织需求合作,你们倒是很?大胆,但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我是处理局的局长,真要谈合作的事,就该两方领袖面对面地交谈,他的诚意实在?是不够。”
——这里可是五楼,林诺自己是能轻轻松松地徒手爬上来。换做是圣子马甲,即便是走?楼梯,都会气?喘吁吁,随时晕给你看。
在?心?里腹诽了一阵,他的另一具身体可真是温室里的娇花,他定了定神,重新回归角色。
“请慎言,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冒犯他的机会。”林诺出言打断,既然?把自己代入好挚友的身份,戾气?就不可避免地横生?。雪亮的刀片在?指尖翻飞,他冷淡道:“还有,我不是密教的人,我只为他一个人做事。”
“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指尖一顿,他利落地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开毛骨悚然?的气?音,很?明显的警告。
“看在?他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明白?”
“令人深刻的友谊。”男人笑着说,“请原谅我刚刚对他的冒犯。”
他换了一个姿势,坐姿更加闲暇,几?乎和林诺一模一样。而林诺隐约瞥见了对方更多的身体细节,瘦削的双腿瀑流般的长发,像是银光熠熠的星河,他的手指放在?膝盖两侧,细长有力。很?好看很?英俊,他有了一种模糊的念头,我想看看他的脸——
下一秒,他迅速回神,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冷颤。
总之,气?氛有些奇怪起来了。
之后他们的交谈很?有默契,一人开口,另一个绝不插话。
“血红之潮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总有官方势力触及不到的地方,还有你们明面上做不了的事,这些都由我们去做。”林诺把话题拐到正常的位置,“反正你们迟早要对上他们的,为了维持自己在?里世界的威信——”
“听上去是不错的条件。”对方的话敲到好处地擦过他结束的尾音开始,“但我们怎么能保证你们不会肆机侵吞掉血红之潮,然?后在?里世界的密教势力里一家?独大,就像你们剿灭掉北极光一样。你们的圣子未必没?有野心?呢?”
果?然?,不会轻而易举地答应。要是那么简单就达成目的,他反而要起疑了,林诺决定给自己加点戏份。
在?视线范围内,他轻轻敲打的手指骤然?攥紧,含着一抹狠厉的暴怒,但却迟迟不肯发泄,或许是为了遵守和朋友“不杀”的约定,才心?甘情愿地克制自己,低喃道:“你们根本不明白他的初心?……”
“他离开我,成为那个密教的圣子,都是为了一群……普通人,他想救他们,但他几?乎什么都不到,只好去祈求神。”他停了一下,口型在?中间?隐隐做出蝼蚁两个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又有更多的风灌进来,他的散开的黑发和衣角烈烈飞舞,飘荡着哀伤的黑纱,层层包裹他被朋友刺伤的心?。
当他进入状态,林诺就是鸦。
他难过之后,又为他的朋友感到气?愤。
“什么都可以改变,我也?是可以改变的,他却始终永恒。时间?之轮的血祭就是他制止的,他使?这个嗜血的密教退到幕后,所有的参战只是为了反击,他还让我救了你们的人,然?后你们还要质疑他!质疑他是个野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