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周纯就见识过“贤妻良母”范的金玉做事究竟有多细致入微,旅行应急用品足足准备了一大包,感冒、发烧、痢疾、驱蚊药,甚至连创口贴、棉花纱布、云南白药之类都齐备着,前几日老周还在笑她“婆妈”,今天却正好派上大用场。
“需要哪样?”金玉微微一皱眉,忍了忍却只问了这么一句话。换个人恐怕得直接问“要来干嘛”了,可她向来不是多嘴的人,虽然心里有些犯嘀咕,却也没直接问出口。
“都给我吧。”全要了免得她去猜对方究竟是病着还是伤了。周纯讨好似的一笑,在说话的同时左脚向前一迈就顺势进了金玉的房。
金玉背过身沉默着开始翻找医药包,至于男友究竟要拿去干什么,她实在是问不出口。周纯之前的态度是摆明了不想任何人搅事儿,即便是问了他也不会说,不仅得不到答案还会伤感情,可要真一直装聋作哑她又有些忐忑。
她不会主动揽事去找茬,可也不希望对方搅合进什么麻烦里去,她相信周纯是个有担当的成年人,不会乱来,但就这样一头雾水的总归有些不舒坦。
好在,趁着她找药品的这个空茬,周纯赶紧见缝插针的宽慰道:“我这,就只是偶遇了一个朋友,帮点小忙。刚才一着急吓着你了,抱歉啊。”
见他自己搭了梯子,金玉也顺着下爬,抬眼一瞟噘嘴嗔怪道:“什么事儿得这么小心?那眼神,真是凶死了,吓得我心里发慌。”
“哎,我那不是带兵的时候吼人吼习惯了嘛,可没针对你啊,只是条件反射而已,真的,比金子还真,”周纯面带尴尬,嘴里却毫不含糊的继续插科打诨拒不透露任何□,只抬手竖起三根指头发誓道,“放心吧,我没干坏事儿。”
“真的?那就好……其实吧,我没什么大志向,日子不一定要过得红红火火,平顺、安乐才是最关键的。”金玉那一直扑通直跳的心顿时落回了原位,她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可也希望能得一句保证,谁乐意找个不知道在涉什么险的未婚夫?
“嗯,然后在平顺的基础上满足亲人的愿望,挤兑死仇人,”周纯一脸的正经与坚毅,沉声道,“别担心,我有分寸,相信我。”
“我信你。”金玉浅浅一笑,翻腾出医药包赶紧放进男友手里,然后送他出门。
短短三个字听在周纯耳中真是说不出的甜蜜,金玉是个性格有些内敛的淑女,她不会把“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也很少撒娇发嗲,可这朴实的态度也能说明一切——她爱他,所以信任他,哪怕只是一句简简单单没任何证据的辩白,她也愿意相信。
老周乐得心里直冒粉红泡泡,若不是心里还挂念着隔壁病床上的兄弟,他恨不得马上得寸进尺死赖着不走再说点好话,顺带一亲芳泽。
可惜,走到门口,金玉又突然有些犹豫的拉了老周一把,轻声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坏事儿’的标准是什么?”
保证没干坏事,那什么样的事情算是坏事呢?这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啊。
例如,翡翠走私在业内那是常事,冯睿扬通常是乐呵呵无障碍的去看别人走私来的货;余蒙认为这是挖别国的墙脚毫无压力,他只在意资金风险与人身安全;周纯这家伙更进一步了,他能很坦然的说“咱们缺钱呐,走私试试吧”,然后果断的付诸于行动;金玉则是心里堵着,却不得不随大流到了这里,可严格来说,她不认为这是好事。
听了金玉的疑问,周纯面上没露出什么异状,四周的空气却突然一凝。他顿时哑然了,这傻妞,居然难得精明一次抓住了自己言语中的漏洞诶!
短暂思索之后,周纯带着一种大义凛然的神情,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道:“不违背道义和良心。”至于究竟是什么道、什么义,各人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
金玉听了这个回答心里舒坦了不少,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次日,周纯开车消失了一整天,起床他就不见了只留言说出门办事,晚上回来。
这大把的空闲时间,陈义武用来左右观察了一圈,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暗暗猜测大老板是送那位突然出现的“房客”去了。
与之同时,师兄妹两人再次就周纯骨子里是否很凶狠的问题深切交流了一下,冯睿扬没能说服金玉相信她男友不是良配,反而听了一通关于道义和良心的各种感慨。
看着她那坚定不移的崇敬神情,炮灰大师兄直接鄙视道:“他这说的不一样也是废话嘛!你,被洗脑了啊?”
呃,这个……金玉一思索,略有些尴尬,似乎自己确实是被忽悠了?
半晌之后,她浅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不可能装一辈子吧?反正现在我觉得他挺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金玉再傻冒也能吸取点经验教训。
一个是军人一个是商人,本质上就有差别。对比陈杰亲友的各种狗眼看人低,周纯家人和朋友却都是爽直而客气的,足以见得他本人不势利,父母很耿直,儿子多半也能做事坦荡,周纯要人品不好,也不可能一个电话就呼朋唤友叫来一堆帮衬的人。
要说他凶狠,金玉其实也见识过不止一次,他戏耍陈杰,揍杨家的旁支骗子出手都不客气,在南疆的时候还一身血的从暴徒手里完好无损的走出来,虽然没能看到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也能猜到他不可能干坐着等人救。
功夫厉害是肯定的,却不能说他人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