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钧天殿,已有人等候多时。
虽然并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意外?”
闲坐在阶下首席,且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沈雁回仍是儒雅温和的书生模样。
“意外嘛……那个位置,本就是我走到目的地前的必经之处。”
抬起眼眸,高台之下的身影捻动指尖,正在独自弈棋。江朝欢步履丝毫未缓,说话间已走过大殿中央,“而作为那个位置的主人,你从不会缺席。”
“可并非人人都能如愿走到终点。”
沈雁回手腕一顿,凝住了落子的动作,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或许随时停下来,会发现任何道路其实并没有本质的不同,你驻足之处,完全可以成为你新的目的地。”
“如果我能这么心安理得地骗自己,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出发。”
“看来你已经有了十足把握?”
“不是把握。”江朝欢已然穿过冗长的大殿,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势,亦是道。有人告诉过我们,无论什么路,只有亲自踏上去,才真正存在。至于停在哪里,唯独取决于我这条命在何处终结。”
两人相视半晌,俱是一笑。
“不如手谈一局?”
沈雁回目光点了点桌上的棋盘,发出邀请。
“准确的说,这是两局,不是吗?”
江朝欢从善如流地坐下。
摆在面前的棋盘,或者说像是棋盘的东西,乌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不是纵横交错的七七之数,却只有纵向的格线陈列铺就。每条首尾相接,共计十二之多。
更奇怪的,是那些棋盘上的每个格点都被玉白棋子占据,没有一处空隙。
沈雁回饶有兴味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形与神俱尽,这局棋,还如何走得下去?”
淡漠而笑,江朝欢已捞起角落里一子,随意弃于棋匣。
空出来的一角黑色稍显突兀,江朝欢毫不迟疑,又继续取下白子,直到最右侧一列全部空置。
指尖探向与下一列相连的棋子时,一柄折扇架在了他手腕之下,阻住了他的动作。
“既然并非一无所知,为何还不停手?现在,还为时未晚。”
抬眼,是沈雁回虽不解却仍有期待的苦笑。
“能告诉我,你始终站在他身后的理由吗?”江朝欢依从地收手,却是掠过折扇捻起另一颗棋子:“或者换个问法:如果一切都在证明是你错了,你会停下、甚至调转方向吗?”
会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