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叟冷冷道:“这也不一定,要看你我的造化了,我始终认为,他是一个奇人,必定不会撒谎的。他曾亲自告诉我,要我去找他玩玩的!”
朱奇皱了一下眉道:“可是,他要是不肯出现,也是没有办法的!”
燕九公垂下头,忽又抬起头道:“我有一计,你如依计而行,不愁他不出来,只要他出见,你我多费些唇舌,就不愁他不肯惠助一臂之力!”
一个人要是存心去谋算一个人,是很容易使对方上钩的,因为一是无心,一是有心,一在明处,一个却在暗处!
又如果谋算者考虑周详,部署妥当,更是很少人能不落圈套。
在崂山,那位由天山迁居而来的青年秀士,正面临着这种考验。
平日,这位年轻秀士是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虽然他不见得就像江海枫在孤岛上那样潜心修行,古井无波;可是,他却也够沉得住气的了。
除了风和日丽的天气以外,他从不远游,就连近在峰前的那座道观,他也难得去一次!
因为一来他不喜欢喧嚣;再者那些道人,他确实也看不顺眼,棋奕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久而久之,他也就对他们生厌了。
就像今天这种凉爽的好日子,他宁可在崖前闲荡,瞻望云海日出,也不愿踏入尘世。
对于不久之前所结识的那个老人燕九公,他也是淡然处之。
因为从老人的那种眼神看来,这个老人是相当工于心计的,而他——却是一生最怕和人斗心机。
因此燕九公虽然留给他不坏的印像,但仍然不想与他建立友谊!
白衣叟三上落星崖,这位左秀士何尝不知,只是他一来要考核此老的诚心和为人,再者也实在懒得与他周旋。
日出之后,这位左秀士,悠闲地在崖前踱步,金黄色的阳光,照着他那一身湖绸长衫,素履白袜,衬以他那挺俊的器宇,人品确是不凡!
大体上说来,他约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修长的身材,红润的面颊,眉浓且长,隆鼻之下,是那张透着个性倔强的嘴。
他留着一条似乎较常人还要长一尺的大发辫,辫梢上拴着一只相思红结,和他腰间的那根红丝绦,相映得十分有趣!
现在,他一步步地走下那老树盘结的谷口,却为一件意外的事情,惊得愕住了。
只见在峰前的一块巨石之上,放着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他不禁皱了一下眉,觉得有些扫兴。
略为犹豫了一下,心想这或许是有人出殡,发葬本山,自己何必过问!
想着就又提起衣摆,继续步下岭来。
可是忽然间,他又为一阵恸啕的哭声吸引住了。
回头看清,在棺木之前,有一位皓发的老人,正自垂首而泣。
那老人少说也在七旬以上了,老来丧亲,其痛可想而知!
秀士叹息了一声,他的同情,不过仅限于一声叹息而已。
于是,他继续前行。
可是,这一次,他才走了五六步,又惊愕地站住了;而且面色大变!
他听见那老人口中所哭号的是:“燕九公呀,燕九公……你死得好惨啊!”
“燕九公?”左秀士轻轻的念了一声:“他怎么会……死了呢?”
口中念着,疾速地返过身来,却见那老人兀自在哀声号道:“你不该听信什么姓左的话,是他打伤了你,却又怎会来救你呢?可怜啊,你死得好惨啊……”
“现在可好,你死了,他却看也不来看你一下,啊,我可怜的老哥哥……”
年轻的秀士,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慢慢地踱了过去,伫立在老人身后,那老人似乎并没有发觉。
棺木之上,写“燕九公之灵”五字。
左秀士面色连变着,咳了一声道:“喂,老头儿,你先别哭,我问你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