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愿意。
贾母说不上多喜欢探春,却也为了她和黛玉两个未知的未来偷偷哭泣了几个晚上。
其实,不动这样的念头,孙女就会在自己家里活得好好的,将来安安分分地找个人嫁了,凭探春的手段,还会过得不好?只是这样的想法一旦滋生了,那些元春刚刚被册封时候的荣华富贵、那些艳羡尊崇,就如同一根又一根的藤蔓,把整个荣国府团团围住,挣扎不得。
可是事实上,皇帝自己有三个女儿不提,皇后还有一个义女呢。
这时候,迎春的一句话就颇是重要了。
“太太备好了礼,我们是要去的。”迎春想了会儿回答道,“林妹妹不乐意在宫里头过生日。太太担心我们过去,她小女孩儿面皮儿薄,挨不住,也难呢,像是约了别家的太太一块儿过去。”
她这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了。事实上,因为静娴的身子,林沫曾托容白氏来主持黛玉的生辰宴会——这事最好得是妈妈来,只是玉儿命苦,而她的干妈又实在是排场太大了,只是容白氏到底给拒了。
只是就这几句话,便能叫贾母明白,黛玉还是做稳了容家妇的。
她有些激动,又有些难过地擦了把眼泪。
说到底,贾敏是她唯一的女儿,黛玉打小也是住在她身边叫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她能找个好人家,外祖母自然也跟着高兴。只是探春……老人家的眼光越过了人群,看向了自己的孙女儿。
探春是个好丫头,可惜没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这是王熙凤说给平儿听的。琏二奶奶自打回了一趟娘家就转了性子,看着什么尤二姐桃红春杏之流在园子里到处走也没见脾气,倒像是和惜春结了缘似的,成天在她屋子里,本来不信天不信地的琏二奶奶,像是信了佛,给巧姐儿薇哥儿求了不少东西。贾琏只当同她大闹一场叫这个母夜叉改了性子,乐得投身到映红柳绿里去了。而琏二奶奶转性后,这样的一家子齐聚的场合,缓和气氛的竟然变成了尚未出阁的三姑娘。
探春见到祖母的目光,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贾母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迎春回去得有些晚。容熹还在挑灯夜读。她在书房外看了一会儿,想着容家规矩大,姨娘进不去书房,又见司棋——潘又安家的拧了她一下,犹豫了一阵,想着按着容白氏吩咐的,叫厨房热了几道小菜送进去。又转身去看遂承。
容遂承还是小小的一团,已经叫奶娘看着睡下了。她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对她戒备的乳娘,决定回去把遂承的那个沙包缝好看些。
无论如何,在容家,比在贾家过得舒坦多了。她有些知足地想。
第178章
林沫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是一个太过容易给武将定罪的年代。只要哪个有兵权在手的;同京师哪家权臣皇子相处过密,做皇帝的就有理由担心他们要动些别的心思。虽说水游早早地就被排除出了那个争夺大统的圈子,连他自己都明白毫无指望;但谁知道他父皇会不会怀疑席家呢;水溶这招就做得毒了;他把证据往水游那儿一摊,叫水游自己去揭发,一来绝了皇帝对赵王的猜疑,二来;也叫那些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明白;皇帝可不是因为疑心席家,就随便安了个罪名上去。
只是难免有人觉得赵王这是鸟尽藏弓。水游当日也是问水溶;“为了稳固军心,父皇或许不会把席頔里通外国的事儿全说出来,到时候他的罪名可就是行刺你与泰隐,届时,大家如何看泰隐?”
如何看?无外是嫉妒、猜疑,和越发接近真相的对他身份的议论。
水溶立刻忧心忡忡起来。
“小皇叔,别怪侄儿没提醒你,你原先最疼的那个侄儿,他可不是我。”水游苦笑着问,“他要是真觉得泰隐有资格挡他的路,你准备帮谁呢?”
新欢旧爱,搁谁都要想破了脑袋的问题,叫水溶想也没想就给作了答:“自然是看得到又摸得着的那个。”
水游是个清醒又精明的人,他知道席頔不是个能做事不留破绽的,叫水溶抓住了一个,自然就会有更多的出来。他既然不能拿水溶怎么样,自然也只剩下唯一的一条撇清自己的路好走。
不过,总算有人能从无所不能的秦王殿下那儿抢走了东西,哪怕是他弃之不用的,这个认知仍让赵王觉得有些痛快。
抢了秦王的人的靖远侯却远没有那么轻松。他自然不会责怪水溶的自作主张——这原来就是北静王的职责所在,如何行事更是他的自由。无论如何,北静王府那样强大又密集的情报网,这次好歹是用来为国效力的。林沫虽然会为舅舅担心,但还不至于迁怒水溶。
这大约是他这个既不体贴,亦不温柔的情人唯一能做的。
贴心又温柔的北静王回了府上,想着要先去给太妃请安,顺便再抱抱自己的两个闺女,如今长大了一点,玉雪可爱,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蛋笑起来简直能叫他这个当爹的忘了自己姓什么。可是刚要换衣裳,就听到管事的来报,南安王府的世子同荣国府的宝二爷来了,现下在书房等着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