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飘吹起她的衣袂,西斜的月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看不到一点泪水……
她慢慢地握住了马君武的另一只手,俯首贴在马君武胸前,鼻息逐渐转重,竟自沉睡过去。
原来她在这段时间之中,日夜都在想着马君武的生死,耗费她无限的心神,早已疲倦不堪,但因马君武一直不咽绝最后一缕弱息,是以她也一直未能静下心神,此刻见他死去,支持她不眠不休的希望骤然断绝了,精神一散,人再无法承受,伏在马君武身上,不觉间沉睡过去。
白云飞轻轻叹息一声,随手拂拭下脸上汗水,也慢慢闭上眼睛,原地静坐,行功调息。
她刚才因替马君武疗伤,消耗去了不少真气,也已困倦难支。
蓝小蝶呆呆地望着几人,心中却不停地想着《归元秘笈》疗伤篇上记载的各种疗伤之法,她已把那秘笈背得滚瓜烂熟,上面的每句每字,都已深印脑中,想来自是毫不费力。
要知篮小蝶生性异常颖慧,只因一直静居深山幽谷,与人无争,对事不求索解,虽有绝伦才智,但却甚少用过,何况她已有大般若玄功基础,此刻略一用心,立时对那各种疗伤记载,豁然贯通,应用之法亦随即了然。
她过去一直认为自己不会武功,是以对那《归元秘笈》上所载的各种武功要诀,从未用心想过,其实她修练的大般若玄功,乃内家功夫中极高的一种气功,在修习过程之中,已兼摄了各种精深武学要诀,克敌制机已成为她一种自然本能,只要心念一动,即可于不知不觉中施展出攻、守绝招,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由极难入易,只要稍一用心思索,自然通达,可惜她平时从未用心想过,现下目睹白云飞忧苦神色,不自禁用心思索那《归元秘笈》疗伤篇,各种疗伤之方法的秘奥窍诀一一在脑际掠过,直似江河溃堤一般汹涌而出,而且顺理成章,无不了然,一时间竟难遏止。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白云飞首先在极度的痛苦中清醒过来,缓缓伸出右手,抚着李青鸾秀发,道:“鸾妹妹,起来吧!咱们先把他移放到我住的石室中去,让我再想想看,有没有办法救他?”
但闻李青鸾轻微鼻息之声不绝,睡得竟是十分香甜。
白云飞轻轻叹息一声,收回抚在李青鸾秀发上的右手,抬头望天,明月早落,东方天际泛起一片鱼肚白色,原来天色已亮,再看几人身上,都已被晨露浸湿,四个白衣美婢,并排静坐一侧,彭秀苇却垂手站在自己身后,蓝小蝶圆睁着一双星目,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这情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凄凉,虽然听不到一点哭声,看不到一滴泪水,但那整个山谷中却都被一种悲枪的气氛笼罩!
突然间,一声鹤唳,玄玉忽展双翼冲霄而起,两翅扇起一阵狂风,只吹得几人衣袂飘飞。
白云飞一颦黛眉,还未来得及转动心念,忽见蓝小蝶微一侧身,原坐姿势未动,亦未见她如何作势,人已腾空而起,随手一抓,竟把那飞了八九尺高的灵鹤玄玉的右腿抓住,倏忽间随鹤上升了两丈多高。
蓝小蝶这随手一抓,只是一种潜在的本能,势在意先,待她看清楚已离地两丈多高时,只吓得一声惊叫,松了紧抓鹤腿的右手。
只听那四个白衣美婢同是啊呀一声,纷纷由地上跃起,一齐伸手去接蓝小蝶的娇躯。
四婢从小就和蓝小蝶在一起长大,知她不会武功,怕她掉摔地上受伤,个个惊急得玉容变色。
突然间,一阵急风,由四婢头上掠过,白云飞已飞身而起,她轻功造诣十分精深,飞来之势快逾电射,那穿空一掠,已到了蓝小蝶身旁,双臂一伸,向她抓去。
就在她双手将触及蓝小蝶时,忽觉她身子随着双手去势,向后飘退了半尺,刚刚把好双手让开。
白云飞看得一呆,忘记了身悬半空,失声叫道:“这是什么……”猛觉丹田真气一散,全身向下疾沉,正好对着四婢停身所在落去。
但她毕竟是武功绝高之人,警觉失神,忽的一收双腿,悬空一个筋斗,落到一丈开外,再看蓝小蝶时,身若飘空飞絮般,缓缓地降落在地上。
蓝小蝶似对自己由两丈以上的高空跌下,而又毫无损伤之事甚感惊奇,怔了一怔,才缓步走近白云飞,道:“姊姊,我想起了一个救他办法,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这时,白云飞已知她身具内家上乘功夫,只是自己还不知道罢了,闻言喜道:“什么办法,快说给妹姊听听!”
蓝小蝶道:“我刚才想到那大般若玄功之中有一段记载,说:满则溢,不足胜有余,但如打通任、督两派,则有余可补不足,无满溢,无穷止……”说到此,玉颊上忽泛起两片红晕,倏然住口。
白云飞虽然不知大般若玄功修练之法,但听她背述口诀,却是修练上乘内功时,无法克服之难关。
白云飞忖思一阵,道:“妹妹口中所述的,似是大般若玄功中修习要诀,和疗伤之事似无关连。”
她虽已听出那几句真诀之中,念意精奥博大,正是克服修为上乘内功走火入魔的办法,只是一时不能完全思解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