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手掌滑落,“盈儿,你想如何处置?”
刘盈毫不犹豫地吐出四个字,“杖责一百。”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行。”
一百大板不死也是残废。
刘盈却固执地坚持,“母后,儿臣并不想忤逆您,可是毒害如意的是她,残杀戚夫人的也是她,不管是不是母后您的吩咐,她如此恶毒和残忍就不能宽恕,姑且念她陪伴母后多年,也曾照拂过盈儿姐弟两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一百已经是轻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决绝,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揉了揉额头,心情复杂。
我犹豫再三后,才点了点头,“你是皇帝,由你做主,只是如溪她岁数已大,一百大板,母后担心她承受不住,最多就三十大板,算母后求你了。”
听出我语调间的微颤,刘盈心尖微动,眼底闪过一抹挣扎,“母后现在已经妥协一步,那儿臣也退让一步又有何关系?便依母后所言,如若不是不想让母后伤心,儿臣不介意将沈如溪千刀万剐,在儿臣眼中沈如溪就是一个恶毒的刽子手。”
我见刘盈的神色逐渐平静,便慢慢松了一口气。
我对这几日发生的事感到疲倦,我只希望一切都尽快回归到正轨,盈儿和如溪的身体尽快康复,其它事情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对于如溪来说,三十大板已足够重,我隐约还是有些担心。
未时,阳光温暖而不烈。
长信殿外,沈如溪跪在台阶下方,她双手伏地,额头抵在仍有些温度的青石砖上。
她的一侧摆着一张几案,有两个手持木棍的小太监站在她的身后。
我、刘盈、刘乐三人站在台阶上方。
我和刘乐皆是一脸不忍,刘盈则是一脸深沉。
未时之前,我便找机会盘问过李进,这才得知盈儿每夜都在做噩梦。
这几日他从未安稳睡过一觉,如此下去,我担忧盈儿的身子如何能承受得住。
我命人传召了张太医,张太医替盈儿把过脉后,单独回禀我说,做噩梦是受惊吓后的反应,汤药只能起缓解辅助作用,更多的则需要时间去忘却,和来自亲人的关怀。
我望着如溪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个节骨眼上只能让如溪受点罪了。
刘乐向我哀唤道,“母后。”
我迟迟没有吭声,最终无奈地朝她摇了摇头。
刘乐的目光再度落到了沈如溪的身上。
我的心里涌现了一阵莫名的刺痛。
刘盈猛地冷喝,“李进,还不开始吗?”
他死死地盯着李进,示意李进赶紧执行。
李进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诺。”
话落,挥动了一下手。
那两位小太监立刻领命,向沈如溪说了一声得罪后,就将她从地上架起按在了几案上。
随后抡起手中的木棍便朝着沈如溪臀部和脊背狠狠地打去。
木棍打在肉上,一下接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如溪咬紧着牙关,努力克制住疼痛,可她的身子还是在颤栗。
刘乐鼻子一酸,泪水差点掉落。
我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我紧绷唇瓣,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却又控制不住地瞄向如溪的方向。
沈如溪吃痛,那锥心般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