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甘采儿一夜未睡,一时恨丁佩兰算计她,一时又怪自已太笨,但更多时候是难过。
她知道兰亭舟嫌她笨,嫌她粗鄙,难登大雅之堂。在前世她就知道,可如今面对兰亭舟不留情的指责,她还是很难过。
早些离开吧,哪怕兰亭舟与沈云曦还没好上,自已也还是早些离开吧。沈云曦那般聪明的女子,才该是站在兰亭舟身边的人。她一边劝着自已,一边睁着眼睁睁看着天光渐起。
这一晚,兰亭舟也一夜未睡。他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甘采儿离开时的模样。他知道自已的话伤到了她,他当时急怒攻心,斥责的话便脱口而出。甘采儿伤心离开,他很想去哄一哄,可他从来不习惯解释,也不知要如何开口。在思来想去中,一夜就过去。
这一晚,还有两人一夜未睡。一个是赵岑,一个是丁佩兰。赵岑听到传出的流言后,气得怒不可遏。什么时候丁佩兰与裴璋竟成有情人,而她变成横刀夺爱了?明明她与裴璋才是青梅竹马,媒妁之言!
于是,她便带着赵家的一干仆妇和婢女闯进了丁家营帐。丁家人口单薄,家又贫,此次来参加围猎的人,仅仅丁佩兰母女二人,加上妇仆和婢女,统共才五人。
所以,当赵家人乌泱乌泱冲进来时,丁家母女完全招架不住。赵家人仗着人多,又在理,没说上几句,便开始动手打人。
赵岑恨丁佩兰勾引裴璋,更恨她骗自已,所以指使自已嬷嬷,“不小心”地用碎瓷片划伤了丁佩兰的脸。丁佩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寂静的营地。
最后,赵丁两家打斗的事,闹到了皇帝和皇后跟前。好好的一次出游,才一天就闹出大臣之间打斗不和之事,公孙睿脸色黑沉得难看。
他瞥了一眼皇帐中跪着的两家人,望向公孙奕道:“此事,皇兄怎么看?”
“皇后母仪天下,后宅女眷间的事,还是请皇后定夺吧。”公孙奕神色不耐。
他剜了一眼丁显宗、赵山义,睡至半夜被吵起来解决这些破事,任谁都心里正烦。丁显宗,赵山义被公孙奕一看,顿时屏息静气,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有异议。
姚玑在下午流言四起时,就听闻了此事,里面的各种弯弯绕绕,她虽不十分清楚,但丁佩兰想陷害甘采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想着在草场上远远瞧见的那孩子,这个头,她想帮甘采儿出一回。
于是,姚玑以“私会外男,行为不端,妇德有亏”为由,遣丁佩兰返回丁氏祖籍闭门思过,且终身不得再入京都城。而赵岑率家仆聚众闹事,则禁足三月,每日抄写《女德》、《女书》。
“小姐,听说昨晚赵家和丁家打起来了。丁佩兰的脸让赵家划花了!据大夫说划得可深了,铁定会要落下疤痕!”小红一大早听到消息,便兴冲冲地跑回来告诉甘采儿。
“还有,还有,她们说丁家的祖籍地处南方蛮荒,那里常年野兽出没,丁家在那里根本就没几个人,只有几座祖坟。丁佩兰被遣回去,就是让她去守坟的!”
“哈哈哈,这叫人在做,天在看,恶有恶报,人善天不欺!小姐,你看,老天爷都在帮着你呢。”
甘采儿怔了怔,一时有些恍惚,她刚才还在想要怎么对付丁佩兰呢,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人就已经遭报应了呢?前世丁佩兰曾得到过的荣华富贵,此时于她而言,已成镜中花,水中月。
“小姐,你昨天毒散之后,身子还好吧?”小红问。
甘采儿脸一红,默默扭过头:“没什么不好的。”
“唉,那就好。听玄莺姐姐说,那药毒性虽大,但只要即时解了,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小红忽地幽幽叹了口气。
她还听玄莺说,中了销魂丹的人索求无度,常常要竭力才会停。姑爷昨儿还伤着条腿呢。。。。。。自家小姐那闹腾劲儿,虽然后来割腕放血,保持了一丝清明。但那之前,姑爷定是遭老罪了。
“小姐,我们去看看姑爷吧?”小红提议道
“不去。”甘采儿一扭身,倒进床榻里。
小红愕然,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就闹上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