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在琅玦面前讨不了好,来人并没有过多纠缠,只留下一句“走着瞧”就再度消失在黑夜中。
晚风习习,山脚下又只剩下琅玦一个人。
耳边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天地间一片寂寥。
他就静静地倚在树边,任由发丝被吹起、落下,眉目低垂,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
唇边的鲜血已经干透,琅玦却懒得伸手去擦,胸膛被雪重子击中的那一刀,后劲反噬得愈发猛烈,五脏六腑剧烈地疼痛着,迫使人的神志异常清醒。
他却始终不为所动,眉头都未皱一下。
暗紫色衣袍和夜晚深深融合,整个人如同死了般。
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昭示,他还活着。
很久之后,他才动了动手指,紧接着迟钝地微微抬头,遥遥地看向旧尘山谷内的位置。
眼神中划过脆弱,稍纵即逝。
“颜鬼……”微不可闻的呢喃。
就那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念宋夕颜。
她在做什么?
她也会想起他吗?
夜色中,琅玦思绪杂乱,胸腔的心脏跳动得没有任何章法,掌心攥得死死,隐约看出是张薄薄的符篆,黄帛纸上用鲜血写就的咒文早已干透。
脚腕上的银铃无端做响,没由来地,乱了谁的心。
顺着系铃铛的红黑线向下,赤着的双足早被划破,血液奔涌而出,像是有感应似的,源源不断流向符篆的位置,最后渗入其中。
身体里一阵阵寒意作祟,无论怎么运转内力都无济于事,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或是小石子落入汪洋大海,翻不起任何涟漪。
冰冷寒气刺骨,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全身,如同最凶猛的巨兽啃噬着骨血,生死两难。
寒月落,发作了。
濒死的感觉再度袭来,死亡气息近在咫尺。
一如初入无锋那天。
血,他似乎又看见了漫天血色。
耳边又是谁的痛哭。
谁在喊他的名字?
他是谁。
“你是谁?”
他记得有人问自己,那人着一身黑袍,难辨男女。
他思忖良久,有个名字在唇边徘徊良久,说出口却变了,“琅玦。我是琅玦。”
他如是说。
“琅玦,我是宋夕颜。”
黑袍人影旁的另一个小女孩对他说。
还冲他伸出了手。
像是示好。
他并没有握她的手。
因为他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别被她骗了,是她害的你,要报仇,要杀了她。
可是,一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就连清醒如他也不自觉怀疑。
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