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华看了眼越来越倔强的张德茂那已经挂着白霜的鬓角,心里叹口气,知道此人为集团付出了全部心血,便忍痛道:“听你的,文娱城重组,转让还是抵押,你做主吧。”
张德茂如重释负,站起身接过那两张皱巴巴的材料,这些内部材料需要彻底粉碎的,告辞后匆匆离去。
夜幕降临,文化馆后院的两层楼房靠西的二楼房间里透出灯光。
屋内开着暖风机,马国良率领手下四员“大将”正围在桌旁,吸哩吐噜的吃面条,浑身裹着纱布,包裹在军大衣里的秦川,坐在沙发上,也拿着筷子捞面条吃。
马国良吃完,翻开那本军地两用人才培训手册,拿起那张泛黄的彩色照片,仔细看了片刻,还是没有一点印象,不仅笑道:“这老光棍,竟然还留着一手,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喽。”
管延年也吃完,将餐盒丢尽垃圾桶里说:“保不齐是老灯初恋,这人倒也不难找,现在乡镇派出所也新增了电脑,输入出生日期不就查出来了吗?”
马国良翻了个白眼说:“谁家闺女快四十了还不结婚,费那劲干嘛,难道还能给老灯抢回来?”
说着将照片翻过来,底下一排小字,虽然模糊,依然能认清:赠邓哥哥留念,庄燕,八零年十月于金仓照相馆。
看完摇摇头,决定还是别触这老光棍神经,毕竟是人家隐私,虽然哥几个已经看了好多遍。
窗外透进车灯光,一辆没有标志的私家车停到楼下,市局王局长下车,看了眼还算完好的两层小楼,点点头上了楼梯。
看到王局进门,众人都站起身打招呼,秦川也龇牙咧嘴的起立,垂着头不敢吱声。
看了眼秦川,王局坐到桌旁,对马国良说:“把情况简要说说。”
“是,”马国良转身从包里拿出案情汇总表念道:“目前毒品流动已经摸到两条线,一是文娱城,吸毒人员目前有八十二人,管理人边弘为重大嫌疑人。
“二是汇金典当行,张林为催讨债务负责人,列为重大嫌疑人,目前此人背负命案一宗,纵火一宗。
“根据现有资料分析,边弘为下家,从张林处拿货,而张林仅仅是典当行的五个小头目之一,其他四人,都在融汇基金会就职。”
王局听完眉头紧锁,心想,目前市里正铆足劲完成今年招商引资任务,明年还要开工一批样板工程。
文娱城背后是江海集团,典当行背后是掌管北海开发一半资金流的基金会,这该怎么办呢?
想了会,对马国良说:“你们科里如何打算?”
马国良放好材料说:“我们刚才合计过,年前拔掉文娱城这窝点,防止吸毒者外溢,留下张林这条线不动,上报专案组,毕竟来源地极可能不在省内,这得专案组统一办理。”
听完后,王局心中甚是满意,如今全市上下都围着经济转,所有部门都要服务于经济,更不能破坏营商的软环境。
只要临时不动基金会和江海集团,明年新区的大批项目就能破土动工,自己也能顺利完成交接,安心到新岗位继续为国效力。
想到这里,王局起身,拍拍马国良肩膀说:“早如此有大局观,何苦当半辈子马队长,就按你说的办吧,那老灯的钱怎么说?”
马国良拿起那本书,将里面存折拿出来说:“只有存折,支票已被典当行上家拿去了南方,这事还得局里拿主意。”
王局长哼了声:“想的美,你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局里至今没发取暖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钱?”
马国良苦笑道:“王局,您把我砍头得了,我这没人没钱,面条还是自掏腰包,真活不起了。”
“怎么没人,侬,这残废归你了,”王局说着指指秦川。
秦川大喜,赶紧挺直腰杆眼含热泪,峰回路转,自己重生了。
王局看着可怜巴巴的马国良,终究没忍心,想了想说:“市委有几处房产的管理权要对外招标,其中就有这文化馆,听说这里每年的租金,也有三万多,不行就交给老灯抵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