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霜这是要将他与狼师活活烧死在骁山关中!
她这个疯子!
狼师亲卫左右护住娄邪单于,在滚滚浓烟中艰难地前行,忽然,娄邪单于低喝一声:“将那个女人带上!”
身边的亲卫心领神会,立刻分出两个人去大火中寻找娄邪单于所说的那个女人。
两名亲卫步履如风,很快寻到了女人所在的帐篷,帐中其他乐伎早已四散奔逃,而她却依旧端端正正坐在帐中,闭着双眼,仿佛不准备逃生。
“跟我们走!”
一个亲卫走上前,低喝一声,就要去拉她的胳膊。
在这一瞬间,一柄沾满了泥土的弯刀,直直地捅进了他的腹中!
身经百战的狼师贴身亲卫,对一个病弱得快要死掉的女人毫无防备,他“呃呃”了两声,双眼大睁,死不瞑目,重重地倒在了浓烟的烟尘里。
另一名亲卫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同伴为何在一瞬间就横死当场。女人的手微不可查地向前一探,在烟尘的掩映中,轻轻从死去的亲卫牙齿里,扣出了一枚小小的圆囊,不动声色地攥在了掌心。
剩下的这名狼师亲卫终于反应过来,他怒吼一声,就要拿刀杀死女人。女人的眼神却毫无惧色,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想,你们单于应该是叫你们来带走我,而不是来杀我的吧?”
亲卫重重地喘息了两声,为同伴报仇的恨意,终究还是不敌对娄邪单于的忠诚与恐惧,他怒骂一声,一只手拽起女人的胳膊,带着她消失在了浓烟之中。
“大将军,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熊涛望向戚玉霜。
戚玉霜瞥了他一眼,道:“当然是走。”
熊涛连忙点头,刚想下令开拔,戚玉霜却道:“不忙。”
“相比于犬戎,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传令所有人,点起篝火,挂在崖边的树上,切记要松,务必使其在风中做摇晃之态。”
“大将军,这、这是什么意思?”
熊涛心中不解,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
戚玉霜再次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笨有笨的好处,聪明有聪明的好处。这家伙忠心耿耿,执行力强,比卢辞当副将的时候强上百倍。就是脑子稍微笨了点……算了,人无完人,好好教一教,总能开窍的。
“以篝火绑于树上,犬戎人在远处只能看到随风摇晃的篝火,就会误以为我们还在崖上没有离开。这就足够迷惑他们了。”
熊涛道:“大将军,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追杀娄邪单于与这些犬戎人吗?”
戚玉霜回眼看他:“追杀?我们一万轻骑,甲胄简陋,追杀数万大军?”
“他们不会逃的,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让他们逃走。”
熊涛似乎有点恍然大悟,他思索了一下,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说,娄邪单于不会逃走,而是会在骁山关外暂时进行修整,准备重新进入关中,与镇北关前忽勒古的军队汇合,前后夹击我们?”
戚玉霜的笑意略微加深,道:“娄邪单于自然是这样想,但是……他能办到吗?”
“确实!”
熊涛一拍手掌,终于没有再挠头,“如今北疆天干物燥,又借着北风,这火势没有个好几天,恐怕是熄灭不了的。只要这大火一天不熄灭,能直接阻挡住娄邪单于与忽勒古大军汇合的脚步!”
“嗯。”
戚玉霜点了点头,眼神看向下方,不再说话,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哀。
偌大骁山关,如今付之一炬,以城内一间间空荡的房屋作为代价,将无数犬戎士兵埋葬在了熊熊烈焰之中。
就当是为骁山关惨死的数万百姓,祭奠吧。
她仰起头,望着空中弯弯的月钩,轻声道:“娄邪单于……”
“我们,在蒙崖关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