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地位虽高,可一直以来男丁都极其稀少,直到白致这一辈才有连生三个儿子的好事,本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谁知最后事情竟是如此,也因此,白越对白家这个唯一的“命脉”白琉璃极其地疼爱,而白琉璃对他,也是异常地孝敬。
于是,这白家家主之位,毫无疑问地传到了白琉璃手里。
白越,这个世界的白琉璃的爷爷,脾气暴躁却独对她宠爱有家的爷爷,可,明明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为何心里却有暖意源源不断地流溢出来,全是来自爷爷的慈祥宠爱与疼呵,把亲人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可,这个世界的白琉璃直到临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这天下间,真正待她好的只有她那早已神志不清的爷爷,全世界都可能背叛她,唯有爷爷不可能,可为何连爷爷都看得出禹世然对她并非出自真心,她却还死死地相信他会娶她为妻,一生一世只待她一人好?或许是她一直以来太孤单,一点点的甜言蜜语以及温暖爱怜便让她迷失了心,甚至连爷爷的话都不相信,到头来,愚蠢的只有她白琉璃一人而已。
心有些疼,脑子里伤心的记忆在作祟。
亲情的记忆,真是温暖,前一世,她从小便失去了父母,不知亲情为何物,本以为练就了一颗淡然的心,可每每再看到他人合家幸福的一幕时心总是会泛起涟漪,那么这一世,既让她有了亲人,无论如何她都会保护好给尽白琉璃宠爱的疯傻爷爷,因为,她就是白琉璃,白越,就是她的爷爷。
越园的婢子被提走,再提了两个后院的三等丫鬟前来伺候,爷爷昏迷不醒,府中忙着准备新家主上位一事……
听了沙木的陈述,白琉璃的眼神忽然变得森冷残忍,真是好极,好极了!
为不让府中人发现异样,从药阁到白越所居住的越园,白琉璃一路皆走在暗处避过耳目,沙木谨听白琉璃的叮嘱,一路也尽挑小路走,尽量避开府中家丁婢子,可偏有不顺心的事情发生,在沙木就要到达越园时,有个生得模样挺好的婢子从前面走来挡住沙木的路,而这婢子偏还不是别人,而是白珍珠的贴身婢子兰儿。
沙木被兰儿堵得没法往前,也不敢就这么越过兰儿的身边径自往前,只能停下脚步,恭恭敬敬道:“兰姑娘。”
兰儿是白珍珠的贴身婢子,又因为白琉璃一向少管府中事而是让白珍珠管的多,于是兰儿在白府里便算得上一等一的大丫鬟,旁的婢子见到她都会恭恭敬敬地称上一声“兰姑娘”,沙木在后院见识多了兰儿的厉害,对兰儿俨然像对大半个主子一样,恭敬得不得了。
“啪——”沙木的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沙木的左半脸脸登时浮现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兰儿的巴掌扬在半空,沙木一时讷讷得反应不过来,只震惊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兰儿,手中的风灯也险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掉落在地。
因为沙木的止步,暗处里的白琉璃便也停下了脚步,冷眼看着越园前的这一幕。
“你竟敢不在越园好好地照顾老太爷!?”兰儿趾高气昂的语气里带着尖锐和刻薄,眉目和嘴角的弧度都带着高人一等的得意。
沙木连忙低头道歉,脸上火辣辣的疼也不敢抬手捂一捂。
白琉璃眼眸微微一眯,眸中有厌恶一闪而过,抬脚,从无人注意的暗处走了出来,顺带特意弄出了响动。
她还从不知道白府还养了这样得意的下人,真是有意思了。
“谁!?”兰儿闻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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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两世记忆
夜风寒凉,风灯微晃,黑暗之中,一张满布刀疤的脸慢慢显现,在摇晃的火光中显得愈加支离破碎,使得兰儿一双本是趾高气昂的眸子慢慢睁圆,恐惧得几近暴突。
任是谁在这寒凉的夜里看到这样一张被毁烂得惨不忍睹的脸都会觉得心惊肉跳,更何况,对方给人的感觉就像那凶恶的家主大小姐一样,可,大小姐明明已经死了,已经下葬了!这如何不让兰儿惊恐万状?如何不让她如沙木之前一样想要尖叫出声?
然,兰儿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丁点声音,白琉璃已来到她面前,与此同时抬起右手,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兰儿的脖子,将她所有的惊恐以及尖叫捏堵在喉咙里。
白琉璃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可谓近在咫尺,以致兰儿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翻卷的皮肉,在摇晃的火光下显得极致骇人,兰儿因极度的惊恐而大张着嘴,偏又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抖得像筛糠,眼眶也抖得厉害,然后两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白琉璃嫌恶地一松手,兰儿的身体便砰地摔到地上,沙木的手再一次抖了一抖。
“堵上她的嘴,找来绳子将她捆住,然后拖到越园里来。”白琉璃垂眸看着昏瘫在自己跟前的兰儿,眼里是浓浓的鄙夷和嫌恶,一边轻轻拍手一边冷声对沙木吩咐道,“速度。”
本还想着如何整治这嚣张的婢子,现下她自个儿昏了过去倒也省得脏了她的手,这样也好,留着她稍后再有用处。
“是,大小姐。”听到白琉璃的吩咐,沙木心中虽有些忐忑,却是迅速低头应声,不敢有丝毫的慢动作,连忙蹲下身扯了兰儿腰间的帕子,将那帕子堵住了兰儿自个的嘴,而后再将兰儿的腰带解下,依旧就着她的腰带捆住她自己的手。
忽的,远处有人声传来,想来是巡夜的家丁,沙木立刻一惊,赶忙将昏死的兰儿背到背上,大步冲往越园里,白琉璃注意着沙木的一举一动以及她面上的神色,弯腰捡起被沙木放在地上的风灯时轻勾嘴角,心下满意,她看中的人选中的人,果然合她的意。
当巡夜的家丁经过越园门前时顿了顿步子,园里沙木的心就快提到了嗓子眼,然那巡夜的家丁并未踏入越园而是往后走了,沙木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巡夜的家丁走后,沙木依着白琉璃的吩咐将兰儿搬到了越园最里处的小屋,白琉璃则径自往白越的卧房去了,当白琉璃的手碰到紧闭的卧房门时又收了回来,有些迟疑,似在犹豫,又似在害怕,暗沉的瞳眸深处滚流着千思万绪,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双手贴在门上,轻而凝重地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在白琉璃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屋内桌上的烛火跳了跳,在白琉璃一步一步慢慢向床榻走去的时候,那跳跃的烛火也慢慢归于平静。
站在床前,看着床上沉睡的老人,看着那灰白的须发,看着那张沟壑满布的脸,看着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白琉璃的双肩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以致连她的十指都在微微发颤,脑子里的记忆太深刻,以致她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情感。
白琉璃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顺白越耳边毛糙的灰白细发,动作缓慢,每一下都饱含了她的悔恨,悔恨她没有听爷爷的话,害死了自己,也害得爷爷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