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湖没料到他会冷不丁儿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听着像是撒娇闹脾气的语调。
许卿湖:“昨晚韩储来我府上要人了,你要是再拖上一拖,他怕不得把这儿掀个底朝天,你要是不想走也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留下来的理由。”
曹错一时半会儿哪里想得出什么理由来,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想和他多待片刻吧,这也太像话了,于是他只能继续喝碗里的汤来拖延时间。
一旁的鹦鹉唧唧叫个没完。鹦鹉?
对啊,这不就是挺好的理由吗?
曹错放下手里的碗,道:“我喜欢你府上那只黄色的鸟,想留下来多看看。”
许卿湖拨弄着茶杯的盖子,闲适道:“世子喜欢,改日我派人买一只送给你便是。”
曹错:“我只喜欢这只。”
“这只不行。”这只鹦鹉是萧红香养的,许卿湖做不了主。
“舍不得啊?不过也是,这鸟儿长得乖巧,换做是谁都舍不得,得当宝贝儿养着。”
“这鸟儿蠢笨得很,长相也丑陋,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拿得出手的地方,配不上世子。”
“是吗?”曹错看着许卿湖那张毫无破绽的脸,道:“我怎么瞧着这鸟挺聪明的?刚才还在说‘天晴该起床了’,这些会是谁教的呢?”
许卿湖并没有因为被拆穿而感到一丁点儿害臊,学着曹错的语气道:“是啊,谁教它的呢?”
那只鹦鹉被许卿湖喂了食儿之后,比刚才还要有劲,又开始念叨了些别的——“小铃铛,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尽管心里话被一只弄不明白风月事的鹦鹉给说出来了,但是许卿湖仍是泰然自若,仿佛没听见鹦鹉说的话一样。
曹错把汤喝完之后,假咳了两声,道:“那些话……是你教它说的吧。”
“不是,”许卿湖脸不红,心不跳地嘴硬说:“估计是小盒子平日里说话,被它听了去就学会了。”****正午,满地白雪,水汜和姚何一块儿送曹错回去,三个人三双靴子,踏乱了原先还平整的雪面。
姚何一见到曹错就高兴,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觉得生疏,道:“小铃铛,我在尹安的时候都听说了你行军寒北之事,就连冯先生也老夸赞你,说你是他教过最有出息的学生。”
水汜连忙打断了姚何的话,道:“姚何,世子面前不得无礼。”
曹错倒是并没有因为被叫小铃铛而不悦,随口道:“不碍事,你我之间用不着拘谨。”
“就是,”姚何现在看曹错都得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没想到这几年他竟然长得这么高了,姚何笑道:“在尹安我和小铃铛是最亲的人,现在他虽然是世子了,但在我这儿,他就是和我睡在同一张榻上的兄弟,怎么样都不能变。”
“你就把心搁肚子里面儿,这事儿变不了,”曹错随口附和了一句,道:“哎,我瞧着你们府上那只鹦鹉长得挺乖巧的,平日里都是你在教他说话吗?”
一提到鹦鹉姚何也觉得古怪,道:“那是夫人送给主子的,主子可宝贝那只鹦鹉了,闲来没事儿就喜欢教它说话,我一挨着它就得被主子一顿训斥,谁还敢靠近啊?不过这事儿说起来还挺奇怪的。”
曹错问:“哪儿奇怪了?”
姚何:“主子平时没多喜欢这种小动物,也不知道这鸟是说了些什么甜言蜜语迷惑了主子,让主子把它养得跟个尊贵人儿似的。”
“这样啊,”曹错脚踩在雪地,一脚留一个脚印,他看着不远处罩了雪的屋檐,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哎,先前萧夫人不是说要让许大人娶丞相千金吗?他两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可别提这事儿了,别说是萧大小姐了,就是水倾城水姑娘,主子也是看都不看一眼,夫人没少为这个事发愁,”姚何摇了摇头,道:“咱们主子这么多年从不谈婚娶,枕边儿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底下的兄弟们都在猜想,大人是不是患有顽疾?才落得这般六根清净的地步。”
一听说顽疾曹错倒是想起来了,先前许卿湖为了瞒天过海服食了断肠草,也不知道现在毒清没清,曹错问:“什么顽疾?”
姚何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之后,他才凑到曹错耳边,道:“不举啊。”
“……”曹错顿时觉得耳朵有些发烫,难怪在竟京这么多年也没说过许卿湖娶亲之事,原来他还有这方面的隐疾,也难为他身为七尺男儿了,平白无故竟然遇上这样的事儿。
水汜咳了两声,猛地把姚何拉到一旁,训斥道:“你好好办自己的事儿,私下议论主子,这个月的月钱还想不想要了?”
“想要想要,”姚何立马拽住水汜的胳膊,央求道:“好哥哥,你可千万别把今天的事儿告诉主子。”
回府的路上,曹错一直在想许卿湖不举之事,莫非他是怕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的幸福才不娶亲的?
那这样的话,他就是娶了亲也不能生出一儿半女,如果他断袖的话,也生不了孩子,那不举和断袖不就是一样没什么区别了吗?
曹错在心里暗自打着美滋滋的算盘,反正自己是无所谓,也不嫌弃许卿湖不举的隐疾,等来日好上了,自己在榻上可以主动一点,也不需要许卿湖出力,到时候如果他也觉得合拍,就算是两厢情愿了,如此说来,倒也算是天生一对。
曹错越想越有劲儿,什么时候走到将军府门口的都不知道,还是姚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姚何:“小铃铛,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