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湖手肘靠着桌案,手背撑着下巴,他当然知道曹错在等什么,他是为自己添灯照路的人啊。
采薇见许卿湖兴致缺缺的样子,道:“夫人一直都希望你可以和萧小姐成亲,但是自从萧小姐成亲之后她便再也没提过此事,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你成亲,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许卿湖并没有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了别的:“厨房里还有糖糕吗?”
“啊?”
“糖糕,厨房还有吗?”许卿湖又问了一遍。
“没有了,府上没什么人吃糖糕,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
“明日一早你做一些,”许卿湖从大堂的抽屉里面拿了几副药出来,道:“然后碾碎了和在药里面,以后府上多多少少都备着些糖糕。”
采薇满肚子的疑惑,但是她也不敢过多去问许卿湖的意思,就都照着他说的做了。
翌日,许卿湖把和着糖糕的药打包好,然后把打包好的药给了管豹,道:“豹子,你快马加鞭把这个送去狼泉给曹知远。”
管豹道:“这不就是些寻常药材吗?狼泉也是有的。”
狼泉当然有这样的药,但是曹错是怕苦的人,当着这么多大老爷们儿的面,碍于面子他肯定不好意思找糖吃。
许卿湖道:“若是他问起我府上的事情,你就说一切都好,千万不要提及我娘的事。”
自从萧红香死了之后许卿湖沉默寡言了许多,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明眼人都是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的,这种时候若是曹错在的话,肯定能让他好受些,但他偏偏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给曹错。
管豹疑惑道:“主子,王爷迟早都是会知道这些的,你又何苦瞒着他?”
“他初到狼泉,眼下是最抽不开身的时候,若是他知道此事定会返回尹安,”许卿湖知道曹错的性子,道:“他如今的处境本就尴尬,京城那边有人放不过他,宁西这边的人也不会全然信他为他卖命,不能再拿这些琐事让他分心。”
管豹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替他想好了。”
管豹原是不信许卿湖和曹错之间有不同于旁人的私情,即使不止一次地看到曹错从许卿湖房中出来他也还是不信。
可是许卿湖这样行事果决心机深沉的人,不顾性命前去解救曹错,而后又被曹错恩将仇报捅了一刀他竟也不在意,还一心想着要为他铺路,管豹这才不得不信他们之间有着不同于旁人的情谊。****李剑卧榻多日,就连起身接待曹错都做不到,还是曹错来他房中才得以见上一面。
李剑惭愧道:“老夫身子抱恙,都没有亲自去接待王爷,反而让王爷前来探望,真是惭愧。”
“李大人不必自责,”曹错坐在一旁,道:“李大人为了宁西百姓鞠躬尽瘁,劳苦功高,不必因小事而拘泥。”
李剑平躺在床上,连连叹气,他忧心自己若是一病不起,狼泉便没了人,再加上厥北各部虎视眈眈,宁西危矣。
李剑:“老夫半生都在狼泉,大半辈子都在守狼泉,我只恨没有荡平狼泉的骑兵,老天无眼,老夫日日期盼要荡平厥北各部,可老天从未听到老夫的祈盼。”
这么多年李剑一直恪尽职守,即便是先前在竟京,曹错也没少听说过李剑的事,是个令人敬佩的家国英雄。
曹错道:“早就听闻李大人忧国忧民,小人钦佩大人已久,今日得以一见,是小人之幸。”
李剑笑了两声,道:“王爷不必如此自谦,你身份尊贵,不必以小人自称。本来老夫还忧心,我这一倒下狼泉就没人了,见到王爷我这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曹错面色为难道:“我并不了解狼泉之势,只怕是李大人高看了。”
“早先你跟随秦王北上,用兵如神,收复寒北失地,此事人人皆知,至今被人传为美谈,”李剑咳了好几声,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良久才继续道:“你能在寒北立功,就能在厥北再立奇功。”
“……”
曹错不敢贸然答应什么,若是早些时候李剑对他说这话,他定然也会志得意满地觉得自己能担此重任,但是现在他做不到只凭一腔热血就夸下海口,他处处小心谨慎,就是怕自己再犯下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