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欺负你了?”苗云问。
“你,”明子说,“你不会欺负人!”
“在他家还行吧?”苗云又问道。
“不好,”明子回答“拿我当个贵客似的。最别扭的是他们讲的日本话我都明白,还得装着听不懂。”
“那你就说你是……”苗云脱口说。
“我不是,我就不是日本人!”明子提高了嗓门。
苗云看了一眼在前面奔跑的田原,说:“刚才不是说,不管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有好人嘛!”听完这话,望月明子沉默了。
“小妹,我想去开飞机!”苗云对明子说。
“什么,开飞机?”明子有些不理解,“那可不行,你忘了那个方教育长都摔死啦?”
《鹰神》第二章(13)
“总不能眼看着那些王八蛋把咱们父老乡亲糟蹋成那个样子!”苗云下定决心地说,“再说,共产党这帮子人,不像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财主、警察土匪。我学开飞机,跟着他们干,干到底!”
望月明子停下了脚步,瞪大眼睛望着苗云:“哥,真的?”
“我苗云下了狠心,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田原在前面冲两人喊起来:“姑姑,快来看哪!雪里头长出花儿来啦,红的,还有黄的!”大风刮过松林,一片片雪花飞舞下来。
8
木村一郎的宿舍还是那间有洗手间的房子,如今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其突出的特点是墙上挂了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像。在墙角一个特制的木架上,安放着一个神龛,神龛前用白布盖着小盒,盒前是一张四寸的方翔云的照片。纱玉庆子点了三支香,插在佛龛前的小香炉里。
木村头上仍缠着绷带,面色红润,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正靠在床头看书。庆子欲言又止,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有点儿奇怪!”
木村抬起头:“什么?”“好像,”庆子说,“好像苗凤小姐她……”
“我不是一再跟你说,不要叫她小姐,”木村说,“显得我们‘见外’,叫同志。”
“唉,救命之恩,终生难报啊。”庆子说。
“是。”木村点了点头,“就是将来有了回国机会,我也不打算匆匆忙忙地走了。一是,我要等方教育长的妹妹来;二是,一定想方设法让苗凤上学,要不就学点航空方面的技术。”
“这我完全理解!”庆子说,“可是,我感觉她……她会日本话!”
木村笑了:“怎么可能呢?一个在中国山沟里打猎出身的姑娘……”
“在你伤势严重的时候,发着高烧,你用日语要水要药,她可从来没送错过!”
“她和田原好,田原教的呗!”
“有一天,我听她在洗衣服的时候,哼唱着‘荒城之月’呀!”
“唉,唱歌么,田原天天不是在唱吗?”
“‘荒城之月’呀,女儿从来就没学过,也没听过这种歌曲呀!她还不到六岁。”
“这……?”
“让我来试试吧!”
“你?”
明子和田原的笑声从走廊里传来,两个人高高兴兴跨进门,田原叫着:“爸爸,妈妈,你们看!”手举着从雪里采来的小红豆和野腊梅的淡黄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