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青山云雾环绕,沿着石道登山时,抬头便可见奇峰遮天,怪石卧峰,那方巨大飞仙石就屹立在山头处,不知过了多少千百年。
冯芙背负双手,脚步轻盈的走在陈令秋身边,一会儿看看山下,一会儿望向山巅,兴致昂然。
陈令秋盯着她亮盈盈的眸子打量了一会儿,还是收回视线摇头。
奉车都尉李沅谕也好,宋氏四皇子宋濂也罢,他都能与之斡旋,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却让他愈发看不透。
冯芙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着急离开,看了一眼身后辛苦爬山的红衣小人儿,又转头对陈令秋轻声说道:
“殿下知道菱禾的事了。。。”
陈令秋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才猜了一句:“去京城?”
“是的。”冯芙低下头:“我会跟菱禾一起去的。若是殿下想交代嘱托什么,可以先跟我说,之后我会转达给菱禾。”
陈令秋摇摇头。
昨夜赵菱禾问出了那个问题之后,今早他便从京城那边的燕鲤楼暗桩得知又将有圣旨传来漠北,并且已经在途中了。
圣旨的内容不得而知。但从暗桩碟子告知的消息来看,应该不止一封。
幽王府肯定少不了,无论是玉玺一事的下落还是陈尧率军回幽州,朝廷那边都会有一个说法。
宋濂的堂前燕或许也有。
从赵菱禾即将南下京城的事来看,赵家那位使持节大人似乎也会收到一封。
漠北的局势毕竟不同于别州,赵庚作为名义上与藩王抗衡的文官,却一直掌控不了漠北边军,乃至是受制于人。赵庚如何作想不得而知,但是朝廷那边肯定是不想见到这幅局面,所以才会有当年陈赵两家对立的情况。
陈令秋猜想,朝廷寄给赵家的圣旨,无非是威逼利诱两条路——要么使持节大人挪屁股让位,让他人来接手文官之首的职位。
只不过赵家乃是漠北本土士族,再加上赵庚在漠北官场的多年耕耘,想要择人取而代之,即使是有之前文人赴漠北的铺路,只怕仍是有些困难。
要么。。。赵庚或许就要使使手段,不可能再像如今这般与幽王府井水相安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说不定在赵庚的安排之下,赵菱禾只是去京城游学。京城那边有座与国子监齐名的北宫学塾,除了男儿外,还破格招收了不少庙堂黄紫公卿家中的千金女眷。
正二品封疆大吏的使持节女儿,自然能够进入学宫求学。而且赵菱禾自幼便想学那书生负笈游学,观遍天下山河,也算了了心愿。
看着身旁陷入沉默的陈令秋,冯芙轻声说道:“菱禾刚才偷偷跟我说,她一点不想去什么京城的,殿下要是也不想她走的话,就把她带回王府藏起来。反正王府这么大,睡哪儿都行,她不嫌弃,只要她爹娘找不到就好了。”
陈令秋无奈一笑。
这小妮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冯芙见他笑了,也跟着浅浅一笑,又补充道:“菱禾还说,殿下就算是放她走了,以后去京城看她的时候,也一定要来早一点。不然的话,等她再长大一些,说不定就要嫁人,不等殿下了。”
陈令秋狐疑:“禾二丫真这般说了?”
冯芙眨了眨好看的眸子,没说话。
见她这幅模样,陈令秋摇摇头无声轻笑,倒也没拆穿。
前面几句话他信,像是赵菱禾这个傻妮子说出来的话。但是后面这句。。。
禾二丫要是真有这么大胆子,世子妃的名头早就被她扛上小肩膀了。
冯芙抿了抿嘴,又偷偷看了一眼后头的红衣小人儿:“殿下,这是菱禾偷偷跟我说的,殿下可不能在她面前提哈,免得菱禾怪我碎嘴子,去了京城还不得给我穿小鞋。”
陈令秋轻轻应下,又转头看着她:“你为何又要去京城?也是求学?”
冯芙闻言,低下头没有言语。
陈令秋猜道:“因为冯家?”
“是。。。”冯芙笑容有些牵强。
冯家当年便是广陵那边的士族,自古便与朝廷关系密切。若不是当年宋氏被逼无奈动了杀猪刀,也不会惹得如此多的世家举族迁徙。
只不过藕断丝连,冯家应该还有不少远亲在京城做官,冯芙的南下估计也与此有关。
有冯小姨这尊大神陪着一起去,陈令秋自然是放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