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菀风的背影震了一震,终究再也没有说话。
半晌,她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以为,你同我讲了这些故事,我就会用我一半的内功去救百里青衣了么?”
殷悟箫嘴唇动了动,从袖中抽出一卷纸来,递到木菀风手边。
木菀风犹豫了一下,终是接了过来,缓缓展开。她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画中是一个女子,神情温柔至极。那笔法虽然粗糙,却浓浓地溢满了期待。
殷悟箫声音发颤:“木教主,这是逢朗哥哥十四岁时,依着阿离哥哥的描述绘下来的您的画像。”
纸张颤抖起来,画像的上方没有题诗,没有印鉴,只用淡墨端端正正地写了一个字:
娘。
泪水,终于打湿了那纸张。
殷悟箫颓然跪下:“木教主,我说了这些,并不是为了跟你交换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间,亲情也好,爱情也好,纵然无比脆弱,纵然时常抵不过贪念和仇恨,可是,它毕竟是存在的。情这一物,毕竟是存在的!倘若你不用生死和贪欲来考验它,它也会长长久久地美好下去的。爱,总比恨要好,让人生,总比让人死要好,不是吗?”
不是吗?
木菀风霍然起立,慢慢转过身来。
“你……你说的是。让人生,总比让人死要好。”
第二十六章 不知明镜中何处(一)
收到自家大哥病情终于好转的消息,百里寒衣连夜快马赶回江南百里府。
“大哥现在怎么样?”一下马,百里寒衣伸手揪住迎出府门的老总管椒叔。
“还没醒,可是宣神医说性命已经无碍了,还说调养得好的话,武功也可以恢复如初。”
“这……太好了!”他面露喜色,“可有通知京城殷府?”这些时日以来,担惊受怕的可不止是他们百里府上下。那人若是知道这消息,只怕会比他们兄弟三人更欣喜若狂。
椒叔诧异道:“二公子不知道?殷大小姐刚刚离府。”
刚刚离府?难道……
“宣神医原先不是说过么,以大哥的伤势,除非真有神灵相助,凑齐三样药引,才有痊愈的希望。”
“这个我是不太清楚,只知道殷大小姐这回来确实是带了不少宝贝药材。哦,她还带了个人。”
“什么人?”
“是一个蒙着脸的女人,看着十分古怪。可是殷大小姐说了,这人是治伤的关键。”
“那殷大小姐人呢?”
“二公子这记性,我不是说了,她刚刚已离府了。”
“……我还是先去看看大哥。”
一脚踏入百里青衣的卧房,百里寒衣便看见百里青衣缓缓撑开了疲惫的眼皮。他欣慰一笑。
自从从数月的昏迷中清醒,百里青衣就敏锐地发觉,这百里府里头和从前不一样了。
究竟是如何不一样,他一时也说不上来。他只觉得,府里众人似乎都刻意躲着他,就连他三个兄弟,见面说话也是躲躲闪闪,不敢看他的眼睛。赖在府里不肯走,坚持要住到他完全康复为止的宣何故宣神医,每日塞一堆又黑又浓的汤汁给他喝,而他只要稍微一问:“这是什么药?”宣神医便吹胡子瞪眼:
“吃不死你!”
那场爆炸对他的身体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当时他虽然已经逃离爆炸中心,但被炸开的山石打中,坠入崖底,埋在乱石堆中,全身经脉尽毁,骨骼全断。能够侥幸留下性命,已是阎王开恩了。所以当百里寒衣告诉他,只要耐心养伤,坚持复健,连他一身的武功也能恢复如常时,他开始坚信,这其中有什么事是大家一起隐瞒着他的。
坐着宣神医特制的轮椅,百里青衣在府中□上行进。
“大公子!大公子!”椒叔抱着团厚厚的毯子,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后面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