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客爷。”店小二一溜烟似的抢到近前,手巾板反手一搭,矮着身问,“咱这店内有陈酿的”女儿红‘、“杏花村’、”竹叶青‘、“一品香’和”龙液醇‘,不知客爷要喝哪一种?“
刀疤脸汉子大刺刺的道:“上好的”女儿红‘来一坛。“
“是是是,上好的一坛”女儿红‘。“店小二陪笑接问,”客爷要点些什么菜?要说咱这里的掌勺师傅,个个手底下干净利落,炸的、炒的、熘的、爆的、烹的、炖的、煨的、煮的、扒的、烧的、焖的、氽的、烩的、煎的、帖的、蒸的、烤的、涮的、熬的是一应俱全。另外,还有拔丝、蜜汁、蓝焗,只要大爷开口,管保客爷满意。“
“奶奶的,你这厮真是罗嗦。”刀疤脸汉子看了一眼王佛,“不管南甜北咸,还是东辣西酸,大爷统统都要。”
店小二一个劲的点头:“是是是。客爷,咱店里有西湖全鱼、松子鱼、红扒熊掌、游龙戏凤、鸡汁扒翅、笏干贝、金钩玉柱、肉朱春不老、掌上明珠、烤全鹿、滑炒山鸡片、清真涮羊肉、翡翠顺风、鹦鹉千里、逍遥烩、罗汉斋、紫叶飞霜、龙凤呈祥、锦上添花、群龙戏珠、白玉鸡脯、溜腰花、爆鱿鱼卷和抓炒鱼,不知够不够?”
刀疤脸汉子越听越是不耐,砰的将店小二踢起一个筋斗,喝道:“奶奶的,老子说过了,有什么我便要什么,你报了这么多菜名,逗老子的口水不成?”
店小二翻身爬将起来,一连说了几个是字,吓的退了下去。
王佛皱了皱眉。
刀疤脸汉子虎着脸道:“怎么样,你皱什么鸟眉头?这顿饭你请客!”
王佛冷笑着问:“我请客?足下与我素不相识,凭什么让在下请客?”
刀疤脸汉子道:“不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杀手佛‘,老子才让你请客。嘿嘿!我可知道,你最近又接了一桩大买卖。难道你怀里揣的一百万两银票,还怕付不起这一顿店饭钱吗?“
“你是什么人,你怎知我便是王佛?”王佛二目如电,凝视着他。
刀疤脸汉子缓缓站起,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断臂道:“老子是一个残疾人,一个想杀你的残疾人。因为我听说在你眼中,残疾人根本就不配和你交手,我觉得是一种侮辱,所以我要杀了你。”
王佛沉着嗓子道:“你不要逼我动手杀手,像你这样的人,也根本便不配和我动手。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同情你。”
王佛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刀疤脸汉子狮子般的大吼一声,右手寒光一闪,他那口长四尺四寸、宽六寸、厚两寸的金背九耳响铃刀已亮在手中。劲风响处,金背刀直似排山倒海,呼的直劈王佛后颈。
刀势剧,刀风烈,激得附近几张桌子上的碗筷夺夺声响,尽皆飞起。
但王佛仍没回头,好像这一刀根本于他无关似的。
刀急下,虽然还不曾劈上,王佛的长发却已被刀风吹向头顶。
这一刀虽不具雷霆万钧之力,最少也有几千斤的力道。可以描述这一刀的,也许只有一个字——
猛。
※※※
王佛是个一步跨出去,就决不再回头的人,除非别人把他的头一刀斩落。
但这一刀下去,王佛的头却不曾落。就在这一刀似挨上没挨上的一瞬间,他陡的伸出右手,恰似“二十五弦弹月夜”,中指咄的向后一弹,摘星辰般的融入刀光。
他背后虽然没长眼睛,他的手指却像长了眼睛。这一指看上去并无神奇之处,实则援毫掣电、随手万变,不但犀利、空灵、而且玄妙之极。
他这一指,如镜中月、水中花、羚羊挂角,变动如鬼神。
这一指,充满了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笼之势。
这一指不偏不倚,正点在刀锷上,发出悦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刀疤脸汉子脸上的刀疤猛然一缩,手中刀拿捏不稳,斜刺里嗖的掼出,一张桌子砰的一巨响,被金背刀震得粉碎。
他紧跟着身子一晃,蹬、蹬、蹬一口气退了三步。
就在这时,酒馆东厢房第三个套间门帘一分,从里面走出五个人来。他们头上都掩着一顶旧青色的深沿箬笠,遮去半边眉目。看他们一一身著锦服,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之概,决非泛泛之辈可比。
五个人一字儿排开,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一幕战况。
他们看到有人打架,非但都不害怕,相反就像在瞧一场好戏。
刀疤脸汉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倏的身子一晃,再度闪电般的纵上。只见他右掌递出,袖子里铮一声响,一口薄如蝉翼、灿若秋水般的柳叶单刀猝然弹出。一招含八式,一式藏八决,刀风如虎、刀光如浪、刀影如山、刀气如虹,如一股巨大的龙卷风“罩”向王佛。
比起他的金背刀来,他的“袖中刀”不但猛,而且快!
刀如惊鸿一瞥,刀光过处,看的人竟然来不及眨一下眼睛。
但王佛依然没有回头,他的头上,突然多了两根手指。
这两根手指就好像一把张开的钳子,将劈下的刀锋牢牢挟住。他用手指挟刀,就好像是在用钳子挟一颗钉子,被钳住的钉子绝对又稳、又准、又紧!
王佛的指和刀疤脸汉子的刀顿在半空,二人一前一后,都一动不动。
刀疤脸汉子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的喝了一声好:“”杀手佛‘名不虚传,老子不佩服你便是龟孙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