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又拿起那盘录像带看了看:“按理这东西是不能作假的呀?她那么在乎孙子的人,怎么可能往儿媳妇的肚子上踹呢?”
云落说:“这种录像带,在当时那个年代,里面影像除了可以剪接,应该不能作假吧?”
楚河突然直起身子,看着爷爷说:“爷爷,哪天有时间您能不能详细跟我们唠唠我爸我妈的事情?”
楚汉慈爱地看了楚河一眼:“要是你没有得病,你爸爸妈妈的那些事我早就和你唠了!不过那些辛酸的乱事,一下子全都说出来还真需要一些时间。那天我见到了你们的领导,他说你们现在的工作任务非常繁重,咱们家的事再怎么大,也大不过你们单位的事。尤其是你们警察,那可是国家机器,一丝一毫都不能含糊。所以咱们家的这些私事还是等你们有时间的时候,再慢慢聊吧!”楚汉说罢,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河一眼,“你要是肯搬回来住,那咱们随时随地就能聊了。”
云落便说:“爷爷,您说的对,自己家的事再怎么大,也大不过单位里的事。不瞒您说,楚河搬到那个别墅去住,并不是他个人的意思,而是组织上有意安排的。”
楚汉马上伸手制止:“行啦!既然是工作机密,就不用往下说了,我啥都明白了!要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等你们有了时间,再回来找我唠咱家的事吧!”
楚河依恋地看了爷爷一眼,便低着头慢慢地往外走了,一边走,一边暗暗地舒了一口长气。在他的记忆里,这可是他们祖孙间第一次如此“和谐”的谈话呢。
“你们稍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楚汉突然叫住了他们。
楚河站住了,慢慢地回头看了爷爷一眼。
楚汉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冲电话说:“你拿过来吧!”
不一会儿工夫,尤千紫就从门外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一张银行卡交给了楚汉。
楚汉接过银行卡,突然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见楚河吃惊地看着自己,楚汉上前一步,笨手笨脚地就把银行卡强行塞进了楚河的衣兜里,嘴里说:“密码是你生日,好啦!走吧!”
楚河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赶紧把银行卡从兜里掏了出来,又强行地塞给了爷爷,嘴里执拗地说:“我的钱够花,不要!”说罢就梗着脖子往外走,楚汉一把拉住了他。
楚汉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唉!你爷爷我在外面打拼了这么些年,还真没觉得有啥事难倒过我呢!可给我孙子钱咋就这么难呢?这几年,为了能把钱送到我大孙子手上,你知道爷爷我伤了多少脑筋吗?也不知道这种事落到了我楚汉的身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云落笑了:“当然是好事!这证明您的孙子不是啃老族,有能力养活他自己,您该感到高兴才是呀!”
尤千紫也笑着说:“是啊!董事长,现在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像您这样,摊上这种好事呢?”
尤千紫又转过头笑着对楚河说:“楚河,不是我当姑姑的批评你呀!
你可别以为不花自己爷爷的钱,就是自立了!有一句老话叫‘以顺为孝’,你这么拒绝你爷爷的爱心,其实就是一种不孝,因为你这么做,真的会让老人家担心你的。不说别的,就说你的那辆二手车吧,你可不能再开着它到处跑了,你现在是警察,从事的是非常危险的工作,必须得换一辆安全性能更好的车!你若是喜欢越野车,我看有一个新款的就不错。”
尤千紫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把银行卡从楚汉的手里拿过来,强行就往楚河手里塞。见楚河推辞,她甚至向云落使了一个眼色,希望她能劝劝楚河。
云落却突然咯咯地笑了,嘴里说:“真精彩!”
尤千紫疑惑地看了一眼云落,一时没听明白云落的话。
云落收住笑容说:“千紫姑姑,我理解楚河的心,您就别强迫他了。”
尤千紫突然有些动情地说:“楚河啊!云落理解你的心,我也理解你爷爷的心。你是董事长唯一的后代,老一辈拼啊搏啊的,到底图个啥呀?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后代过得好吗!为了能让你收下他的钱,董事长这几天可是没少费心思啊,那天他提起你在外面受的苦,心疼得都流眼泪了!”
楚河看了楚汉一眼,感慨地说:“爷爷,我真的不缺钱,这几年在外面也一直过得很好的,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再有那辆车,也实在没有必要换新的。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常听您说:人无论多富裕,都不要忘了节俭。怎么您反倒铺张浪费起来了?一个人是否平安,真的与车无关。如果人不安全,即使开着堡垒也会出事情的。所以您的钱,您还是自己留着吧!这么多年您一直都为我操心了,按理,作为晚辈,孙子早就应该赚钱给爷爷花了!可在咱们家,因为孙子无能,才把一切都弄颠倒了!要是较起真儿来,您每一次给我钱,其实都在打您孙子的脸呢!”
云落也微笑着劝楚汉说:“楚爷爷,你孙子都这么说了,您就把卡收回去吧!楚河这么想问题,我觉得非常正确!我也因此更加佩服他了!
还别说,今天晚上回家,我也得把自己所攒的钱拿出来,孝顺孝顺我的父母了,孝顺这种事还真的不能往后拖。”
楚汉听了两个人的话,眼睛里突然闪出了泪花,他就那么泪眼婆娑地眨了眨眼睛,感慨地说:“这人一上了年纪,怎么眼泪窝子反倒浅了呢?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些钱,我就先替你们保存着,等将来你们成了家,有了孩子,我再把它送给我的重孙子。”
一句话,一下子把云落的脸说得通红,赶紧说:“楚爷爷,您误会我们了,我们俩真的就是同事。”
楚河的脸也有些泛红,但他只是飞快地瞟了云落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楚汉愣愣地看了看楚河,又看了看云落:“你们俩还是一般的同事吗?这我可是没想到。”
尤千紫立即伶牙俐齿地解围:“所谓的同事呀,恋人呀,不就是称呼吗?在咱们这儿,任何称呼都是表象,该是什么还是什么。”
云落依然较真儿:“可是我们俩真的就是同事。”
尤千紫冲云落摆了摆手:“行啦,管你们俩什么关系呢!到了千紫庄园,你们就是咱们家的一员!董事长,晚饭我已经准备好了,再怎么忙,也得让他们吃了饭再走吧?”
楚汉突然一拍脑袋,笑着说:“可不是,这人还真得服老,一到了岁数,就都成老糊涂了!饭当然得吃,不吃饱了饭,怎么干工作?”
见云落去拿放在桌上的录像带,楚汉立即阻止了她,对尤千紫说:“对了,你哪天找几个专家,专门研究一下这个带子,我就不信它会是真的。再有,小丁手机里还存了你大娘临死前所说的话,你也给我转过来。”
楚汉说完,就率先向楼下的饭厅走去了。
云落看了楚河一眼,楚河突然冲她一瞪眼睛,压着声音说:“那段录音你千万不要给他转。”
云落再次瞟了楚河一眼,她惊讶地发现:在楚河那双细长的、总显得很柔顺的眼睛里,原来也藏着咄咄逼人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