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楠认出了商泊云。
这个人在附中很有名。
有时候出现在竞赛颁奖的名单,有时候出现在年级红榜的前几行,还有的时候在高桂生愤怒的批评中。
不过这些时刻都太笼统,真正让孟楠记住他的原因,是一颗砸碎活动室玻璃的篮球。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退了下去,对面的恶犬朝他露出森然的狞笑。
商泊云:“别害羞啊,小学弟。”
孟楠深吸了一口气,用尽所有胆量大吼:“不是……不是给你的!”
然后飞速将信塞到了江麓的手中,拽着书包带子闷头往校门口冲,好像后面有个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撵着追一样。
手下忽而一空,江麓往后退了几步,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耳朵又红了。
商泊云心想。
他站直了身子,有些不满意江麓和他隔开的这段距离。
“商泊云。”江麓终于在商泊云频繁的试探中变得情绪化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商泊云盯着他年少的、全然不知道未来会和我自己如何纠缠的死对头,舌尖下意识抵在了牙关。
想把十七岁的江麓追到手。
还不能这么说。商泊云大脑飞速运转,毕竟二十六岁的江麓连公开性取向都极其抗拒。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他刻意拉长了音调,卖着关子,显露出一副郑重的模样来。
那双深邃的、熠熠有神的眼睛里没有轻佻的笑意,江麓下意识以为这是开诚布公握手言和的征兆,心里几乎就一松。
但下一秒,狗爪子扑了过来,那封信到了商泊云手中。
粉色的信封上居然还有金色的玫瑰暗纹,怎么看都是一封极其可疑的情书。
江麓会喜欢这样粉粉嫩嫩的风格吗?商泊云暗自思忖,觉得孟楠的品味堪忧。
“把信还给我。”
江麓从来温和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压着很少见的怒意。
恶作剧,又是恶作剧。
江麓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烧起来了。
“你要收下它吗?”商泊云问。
“和你没有关系,这是别人交给我的东西。”
“你要收下别人给你的情书?”
商泊云说话的语气忽然也有些怪。
慢条斯理,一字一字,好像掺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江麓冷冷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情。
熟悉的焦虑又涌了上来——江麓没有办法处理太过锋利的人、事、情绪,尽管这份焦虑早在认识商泊云之前就存在,但不妨碍此刻的商泊云在他眼中变得极其麻烦。
“我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
这句话落在商泊云耳朵里,胡搅蛮缠的人居然好意思生出一丝委屈——你长大后把我当床伴,连过夜都不让,甚至还背着我相亲,可现在的你居然还能收下一个同性的情书。你长大后的那些谁都不能越过的原则呢钢琴家?
商狗子觉得自己又要炸掉了。
“我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