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语气颇为不耐,还夹杂着几分不满,却没有人敢指责,年氏等人更是一惊,急忙回过身来,对着他见礼道:“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胤禛心中着急着晴鸢的病情,不耐烦跟她们纠缠,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如今嫡福晋情形不明,你们守在这儿也是无用,都散了吧!各自回各自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他这一开口就给众人都下了禁足令,年氏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快步走进了晴鸢的屋子,这才在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恨。
李氏和钮祜禄氏默然半晌,然后便对其他人说道:“爷的命令大家也都听到了,都回去吧。嫡福晋身子不好,爷的心情也不好,姐妹们都小心着点儿,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到头来谁也舒坦不了,那就不好了。”
她虽然说着“大家”,眼光却只是看向年氏。众所周知,够胆子对胤禛的话阳奉阴违的也就只有年氏了,这话大多是冲着她说的。
年氏撇了撇嘴,冷冷地看了她们俩一眼,不发一言便径自离去了。李氏和钮祜禄氏便又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笑,然后撵着众人,自己也一块儿离开了院子。
年氏待着春芙,一个人穿过花园,嘴里忍不住恨恨地说道:“那两个没用的女人,只知道讨好那女人,一点儿胆气都没有,活该被那女人吃得死死的,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春芙跟了她许多年,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只是闭紧了嘴,既不符合、也不反驳,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年氏有些不满地瞟了她一眼,为她的木讷而烦燥不已。但转念一想,也唯有这样的人才可靠,不会把自己的话到处乱传,毕竟只要她一天没有上位,就一天都不敢当众去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郁闷,她加快了脚步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此时胤禛已经进入了内室,一进门便感到一阵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秋玲和漪欢守在晴鸢的床前,见他来了,急忙下跪迎接,他摆了摆手,顾不得说话,径自冲到晴鸢的身边,俯下身子轻声叫道:“晴鸢!晴鸢!你醒醒啊!”
晴鸢仍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秋玲便在一旁哭道:“王爷,主子打从早上开始便是这个样子,任谁来叫了都叫不醒……”
胤禛只觉得心中刀绞一般的疼,忍不住怒道:“为何现在才发现?请了太医没有?”
漪欢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嗫嗫地说道:“回……回王爷的话,奴婢……奴婢也是早上才发现……发现主子变成这样的,奴婢已经告诉高总管……让他去请太医了……”
胤禛这会儿是急火攻心,在屋子里不停转着圈子,一边怒道:“既去请了,为何还没来?这高荣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高荣的声音说道:“太医快点儿,快点儿啊!”声音颇多焦急。
胤禛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果然看见高荣满头大汗地拉着太医,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向这边冲来,想来他是亲自去找了太医,然后一路紧赶慢赶地赶了回来。
胤禛略微放下点心,看着太医道:“徐太医,你来了就好,福晋就在里面,今早开始就昏迷不醒,你赶紧去看看吧!”
那徐太医已经花白了胡子,被高荣这么拉着一路小跑,实在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然而雍亲王就亲自站在门口等着,他又怎敢多说些什么?于是连汗也顾不得擦,喘了两口大气,匆忙给胤禛行了个礼,便被他拉着进了内室。
床帏已经被放了下来,晴鸢的手伸出帐外,搭着一张丝巾,徐太医便就着丝巾把起脉来。也多亏了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在这么仓促而疲累的情况下还能够把得住脉象,只是细细诊察了一会儿之后,便忍不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胤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表情,见状不由心中一凛,急忙问道:“太医,究竟如何了?她要不要紧?”
徐太医看了看他,不敢乱说,谨慎地说道:“王爷恕罪。四福晋的脉象有些奇怪,下官一时之间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医学上讲究望闻问切,还请王爷恩准下官看一看四福晋的脸色,同时询问一下她的贴身丫鬟。”
胤禛此刻一心想着的都是晴鸢的安危,那里还顾得上其他?当即便点头道:“无妨,你当看便看、当问便问,不必顾忌太多。”
有了这句话,徐太医便顿时定了一半的神。漪欢急忙将帐子撩了起来,里面的晴鸢盖着被子,倒也没什么失仪的地方。
徐太医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翻开眼皮来瞧了瞧,神色凝重地问了漪欢她从昨晚至今的种种表现,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黑。
胤禛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终究还是耐不住了,张口问道:“怎么样,太医?晴鸢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你倒是说话啊!”
徐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偷偷瞥了一眼胤禛,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下官才疏学浅,唯恐误诊了四福晋,因此斗胆请王爷恩准多叫几位下官的同僚来,一起会诊,当稳妥许多。”
胤禛只觉得一股怒气油然而生,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叫叫叫,等把你们那伙子人都叫来,时间也不知会过去多久,你等得起,晴鸢却等不起,你这是存的什么心?!不管如何,你马上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赶紧先给她治着,其他的以后再说!你若再敢拖延,我定不饶你!”
徐太医被他一番恐吓,顿时吓得面青唇白,“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回……回王爷的话,不……不是下官不肯说,而是……而是……”他脸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滴下来,踟蹰了半晌,终于猛地一咬牙,豁出去了一般说道,“王爷,在下官看来,四福晋这并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倒像是中毒的征兆啊!”
第四百六十五章 保大人
胤禛心中重重一震,顿时趔趄了两步,扶着桌子才站稳了,声音也不由自主戴上了一丝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复述着:“中……中毒?”
最要命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徐太医反倒轻松下来,镇定了许多,声音也不抖了,脑子也清晰了,镇定地说道:“正是。四福晋的脉象紊乱,并不是病症所致,倒像是摄入了不该摄入的东西,而引起了阴阳的混乱,所以才至今昏迷不醒……不过,这也只是下官的一家之言,或许王爷再找几位太医来,会有所补充纠正也未可知。”说到末了,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开脱了一把。
眼前这位雍亲王和床上的四福晋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在皇帝和德妃面前都极为得宠的人,不论是谁,敢对他们下手的,都一定不是寻常人。况且,这种皇室中的龌龊他见得多了,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万一被牵扯进去,动辄丢官入罪,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医,自然知道其中厉害,若不是万不得已,又怎肯轻易把自己套进去?他是巴不得多找些人来看看,一来确实是可以更准确地判断情况,二来人一多,他自己的责任便减轻了,这是最稳妥不过的解决之道了。
胤禛却没有想那么多,他的心中至今充满了震惊——居然有人敢对晴鸢下毒手?!
又急又怒,他厉声喝道:“不管别人会怎么说,你赶紧去处理好了。他们母子绝对不能有事,不然我决不让你好过!”
徐太医不禁哭丧着脸。赶紧去给开了方子,又打开药箱拿出针灸来,先给晴鸢施了几针,把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好在他开的方子都是极为中庸平和的,太猛的药剂他也不敢开,因此药方里的药大多都是家中常备的,秋玲赶紧亲自冲向库房,从里面翻出了药材来,然后亲眼盯着小厨房将药熬了出来。
与此同时。胤禛终究也是不敢大意,赶紧命高荣再去多请几位太医过来。但凡今日没有当班的,几乎一个都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