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这种性子,后院的女人们也大都很是习惯了,因此在听说他进了正院儿之后,小年氏便也很是习以为常地吩咐人备膳、洗漱,就准备休息了。
没想到刚换好衣服,便听到胤过来的消息,她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顾不得许多抓起一件外衣披上就赶紧出来迎接。
胤倒是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整个心里还沉浸在不能跟晴鸢在一起的郁郁寡欢之中,径自进屋坐到了炕上,便沉默不语。
他的这番表现可吓坏了小年氏。按说她今日其实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是想去探望一下小格格,还是未遂的,只是她的心中对晴鸢多有怨怼,虽无人知道,却是自个儿有些心虚罢了,所以在面对胤的时候,便感到了十分的不自在。
何况胤的心情本就不好,又在晴鸢那儿碰了个软钉子·这会儿也未尝没有迁怒的意思。他就算不生气,板着脸也够吓人的了,如今这怒气货真价实,也就怨不得小年氏心中忐忑。
默默给胤上了茶·小年氏就这么站在旁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几乎陷于凝滞,别说战战兢兢的丫鬟了,就连小年氏自己都惴惴不安,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好半晌·胤似乎总算是把心情调节过来了,收起了满身的阴霾,看了小年氏一眼,淡淡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小年氏如奉纶音,赶紧挪动已经站麻了的双腿,只是弗一挪动,一阵针刺似的痛楚从脚底涌上来·她的腿一软,根本站立不住,就往前倒去。
胤唯一皱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看了看她,道:“既然站累了就该坐下,逞什么能!”
小年氏被他训斥的口气说得胸口一滞,随即无奈地笑了笑,低声道:“是婢妾的不对,让爷操心了。”
只是以她的身份,他不让她坐,她又怎敢自作主张?所以,这番喝斥好没道理!
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胤的身份是她不能招惹的,连一句反话都不敢讲,遑论反驳。这委屈,也只能生生忍下了。
胤又再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起身便往里走去
小年氏咬了咬牙,硬生生撑起那股刺痛还未消失的双腿,每一步似乎都走在针尖上,她却竟然坚持着走到了床边,替胤宽衣解带,洗漱起来。
她的这番坚韧看在胤眼里,倒也有了另外一种不同的意味。在他的妾室们当中,有她这样的心性和毅力的可没有几个,若是换了别人,这种情况下怕不就要借题发挥来博取自己的怜悯和疼惜了?又有谁像她一样咬牙硬撑着,竟是一点声音都不发?
有了这样的想法,胤的脸色便也缓和了些,不再那么紧绷了。小年氏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又如此靠近他的身边,如何不能察觉到他的变化?虽然不知是什么带来了他的改变,但这对她终究是件好事,顿时,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替胤打理完毕,服侍着他上床躺好,小年氏自己也睡下了。她早先本就已经洗漱完毕,要休息了的,只是被胤的突然到来打乱了而已。
只是躺下之后,她却毫无睡意,心中的疑惑实在太深,斟酌再三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爷……婢妾听说您今儿个本是去了嫡福晋那里的,婢妾还以为······却为何又过来这边了?难道是嫡福晋出了什么事不成?”
胤的眼中光芒一闪,在黑夜中稍纵即逝,小年氏自然不可能看得清楚。他淡淡地说道:“今儿个乐姐儿病了,她要陪孩子,我不想在那儿添乱。”
也就是说,自己不过是个暂时的替■品罢了!
他还真是直接啊,一般的男人遇到这种问题,不是至少都会掩饰一二,为自己分辨两句的吗?他可好,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说得那叫一个直接,直让小年氏哭笑不得,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不过说起小格格,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小格格的事儿,婢妾也略有耳闻。只是婢妾有些不明白,小格格的身子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不是已经好了很多了么?怎的还是那么轻易就会生病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她说得很是小心,并且没有一个字是有针对性的,仿佛真的只是心中不解,然后直率地问了出来。
因此胤也并未多想,但确是被这个疑问说动,心中不由也有些狐疑起来。
小年氏感觉到他的迟疑和不悦,心中不由一喜。但她完全没想到,胤的迟疑并不是她所想要的那样,他可是从未怀疑过晴鸢,只是以为有什么别的人胆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算计自己的女儿罢了!
而这个所谓“别的人”,会是谁他大概也心中有数了,不由油然而生一股恼怒——竟然在这种情形下还不消停,而且那自己的女儿开刀,真真是丧心病狂了!
然而他却拿她没办法,她再怎么疯狂,毕竟是自己手下大将的亲妹妹,在还需要那个人的忠心和能力的时候,她就一定得活着,哪怕做出再多的错事也不能动。
是不是因为她也了解了这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