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风请他随便坐,说:「其实我对房子大小没要求,不过我喜欢清净的居家,如果楼上有人住,会感觉很吵,所以才买的跃层,上面几乎都空置着。」
听听,多奢侈的说法,萧鹞在同龄人当中算是混得相当有成就的一族,但也远远无法跟舒清风相比,悻悻说:「真会享受啊。」
舒清风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把小龟送去阳台上,又去吧台倒了饮料给他端来,笑嘻嘻说:「当初我是喜欢这里的景色,才会选择这栋楼,本来想买顶楼,不过被人抢先了,现在想想,还好被抢,否则就遇不到你了。」
好像这两点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吧,最多是将距离拉长一些,没法像现在这样整天玩旗语。
不过,鄙夷归鄙夷,既然宠物托人家照看,萧鹞也不好把疏离表现得太明显,说:「那小龟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我回头去帮牠买房子。」舒清风从书柜里拿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一枚,递给萧鹞,「这是我家的钥匙,你拿着,下班回来,第一时间就能来找牠。」
「这这,不太好吧?」
过于突兀的举动,萧鹞愣住了,他跟舒清风根本不熟,不,就算再熟,他也没有这种习惯。
家是属于一个人的独立空间,而家门钥匙,则是开启对方隐私的通行证,他不喜欢去触及别人的隐私,哪怕是朋友,所以就算他跟顾少宣认识多年,也没拿过他家的钥匙,而舒清风,居然把钥匙就这样轻易交给了才认识不久的自己,这份信任让他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诧异。
「有什么不好?我们是朋友啊,楼上是影院和健身室,我平时没时间玩,你可以随便用,上面有不少光盘,你一定喜欢的。」
舒清风无视萧鹞的拒绝,把钥匙塞进了他手里,暧昧的玩笑让萧鹞不知该怎么应对,他知道舒清风指的是什么类型的光盘,不过想也知道他不会感兴趣的。
钥匙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彷佛一种信任,通过这种方式传达给他,胸腔有些闷,似乎被某种无法言说的情感塞住,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还有几分气恼,这真是那个在法庭上精明刻薄的铁嘴律师吗?这种做法真是笨透了,身为律师,整天跟罪犯打交道,他怎么连最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没有?
情感在胸腔闹翻腾,不知该如何宣泄,萧鹞愣了半晌,才注意到舒清风还在看自己,忍不住说:「以后不要随便把钥匙给别人,很危险的。」
「你又不是外人。」
舒清风笑着辩解,无辜的表情,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第一次,萧鹞发现,他戴眼镜的形象其实也不是那么让人反感。
退还钥匙的话在口边徘徊了半天,最终换成了两个字──「谢谢。」
不管舒清风是个怎样的人,他都很感谢他对自己的这份信任。
「放心,我不会随便把钥匙给别人的,你是第一个。」像是某种承诺似的,舒清风收起笑脸,点点头,很郑重地对他说:「也是最后一个。」
之后怎么告辞回家的,萧鹞记忆有点模糊,不,确切地说,是记忆回闪太多,反而不知道哪些才是真实的,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他第二天上船,工作之余,他站在甲板上眺望一望无际的海洋,不断思索舒清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三年前那件刑事案中,舒清风在他心里早就定位于恶人,这个观念一直持续到他们再度相逢为止,当看到舒清风晕船晕得苦不堪言的模样,他心里满满的是幸灾乐祸的感情。
可是通过几天的接触,他发现舒清风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坏,他说话温和风趣,厨艺一流,为人也热情,认为自己是被他搭救的,就完全把他当朋友了,帮他照顾宠物,还把家门钥匙给了他,让他随意使用。
对,这里是关键,如果舒清风是个精明恶毒的坏人,会把家门钥匙这么轻易地给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外人吗?
『你又不是外人。』
舒清风是这样对他说的,到现在他还记得舒清风说这话时绽放的笑容,就像有只猫爪不断挠他的心,毛茸茸的暖暖的感觉,如果这句话是无心之言,那之后那句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钥匙的表达,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在他心中,自己的存在是有着特别意义的。
「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顾少宣跑来跟萧鹞搭话,「是不是有目标了?船上的还是船下的?」
「没有,别胡说。」
那点旖旎心思连他自己都还没理清,怎么会跟老友说?萧鹞直接否定了,顾少宣当然不信,打趣:「如果看对了眼,一定要带给我看看,我可是过来人,帮你审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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