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和他兄长的身上压的严严实实。
起初落魄,他并未想过要一直受兄长庇佑,任偌大一个方氏由兄长兼顾,他做缩头鸟躲在同样年少的兄长身后。
这样未免太过自私。
于是他天真地想,他只要收收性子帮兄长拾拢人心,替他揽下大半责任,替他摆平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以后方氏便还是方氏,兄长便还是兄长,英武侯的位置便依旧是兄长所得。
他参加科举,一战成名,整顿方氏内里沉疴,手段与谋略样样过人,连长靖帝都听闻了他的名声,特提他入都察院,官至正七品。
都察院早年都是用来塞些世家子,给世家安心的好地方,压根儿不干本职正事儿,满朝言官一边骂他直升七品于礼不合,一边暗自得意他满身才华毫无施展之地。
这么骂了几年,眼睁睁看着他兢兢业业办差又升官品,忽然一阵子缄默,再出动静莫名出现了替他说话的声音‐‐
还是为了他身后的英武侯位。
他其实想的很简单,他既然入朝为官,能够养护自己,那么英武侯的位置,他也没什么必要去争,毕竟他与兄长是一家,到底是谁的,都总归是一家。
他兄长敦厚踏实,只擅长经商,是个待他很好的人,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多了京都那些,揣测他入官场是为争侯位的流言,留下了嫌隙。
后来一意孤行在外经商奔走各地,再也没有与他亲近,逢年过年也极少回家,到后来干脆不回来了,在外面一待一年半载,信也不寄。
偌大的侯府无人常驻,就像包着盛大与衰败的空壳子,他回来也是孤灯对影,索性也在城内置办了个院子,从此在那里长居。
这么些年,风雪依旧,仿佛从头到尾心意未改的,只有他一个。
可他既然已经没了双亲师友,就算方氏门庭冷落、一下千丈,也是他该替身前身后之人守的。
只惜,从始至终,无人知他心中意。
……
日色渐微时,他从浑浊的梦中惊醒,胡乱伸手抓到一抹衣襟,才发觉池霁还未离去。
池霁此人心胸狭窄,心思极深,明着来的时候就让人捉摸不透,更别说暗里算计。
方书迟很早之前就知晓他是个什么本性,却一次又一次由着自己放纵靠近,也不知是因为从未有人给他抚过琴、撑过伞、取过暖,还是别的什么,他总是拿他没有办法。
心里纵使知道这么沉沦下去是错,下一次再见他,满身的防备又变为欲拒还迎。
方书迟寻不到妥善的法子,趁着伏病满心防备松懈之时,又问他:&ldo;你要什么?&rdo;
不是你要做什么,是你要什么。
池霁或许才从睡梦中抽身,灵台还未完全清醒,愣了半晌未答。
他便又道:&ldo;池自贞,你又怎么清楚,我当真是被你蒙在鼓里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