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扭头再往河边儿走,柳溶月连忙摆手:“不不不,别过来了。现在天都黑了,河也看不清了。”
苏旭有些不耐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着你说要如何?咱们在此安营扎寨不成?”
柳溶月却破天荒地没再搭理苏旭,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山下,山下恍惚现了几点飘忽鬼火。
一阵冷风吹来,她忽然觉得有点儿腿软:“你们看……那是什么……”
也不知看见什么了,王福江忽然低吼一声:“跑!”
于是柳溶月拽着苏旭,齐肃拉着王福江,四个人呼哧带喘地顺着崎岖山路陌路狂奔。
柳溶月也不知道为啥要跑?可既然人家王福江都这么说了,那必然是有跑的道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没王法的地方,听王福江的还能有错儿吗?
说也奇怪,他们一路狂奔,山脚下的鬼火忽忽悠悠地似是跟来。那还有什么可耽搁的?接着跑呗!
那天的殷山罕见地不曾打雷下雨,那天天上居然有一轮满月。
晶莹月色撒向山川大地,大慈大悲地没让他们当了睁眼瞎子。
他们四个顺着陡峭山路艰难前行,也不知道连滚带爬了多久。柳溶月觉得他们应该已经越过了殷山山腰,再往上走道路愈发狭窄,山路上突兀怪石也多了起来,如此快步行走,实在让人难以负荷。
好容易跑到一片略微宽阔的石头平台之上,气喘吁吁的苏旭终于走不动了,他扶着柳溶月的胳膊大口喘息:“歇……歇歇吧……我……我跑得脚疼……”
眼见大人和夫人双双停下脚步,齐肃和王福江也站住不跑了。
四个人相对喘了半天,齐肃头一个调匀过来气儿:“小王大人!所以咱们到底跑什么啊?”
柳溶月也忍不住了:“对啊,福江你看见什么了?”
王福江起初并未答话,他觑胡着眼睛往山下看了许久,眼见那些奇怪的鬼火再没追上来。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唉……别个不知道,兄长你还不知道我?我这辈子最怕萤火虫了!”
……
山间一片死寂,夜枭桀桀低鸣,其余三人久久没说出话来。
柳溶月就是脾气好,也忍不住动了杀心:“王福江!你长这么大还没让人打死就是祖上积德!”
也许真有天人感应,也许是他们怨念太深,柳溶月话音落下不久,殷山之中便隐隐传出雷霆之声,虽然一时还不曾下雨,可空气草泽之中已经充满了雨水的味道。
露宿荒山,要是再赶上暴雨,那可不是玩儿的。他们从现在站的地方往下看,山下村落全不可见,可见他们在殷山之上已经爬得挺高了。
别说一会儿就要下雨,便是这样乌云蔽月看不清前路,他们也无法摸黑下山。
齐肃正着急今天要露宿在何处?不提防身边儿的王大少爷脚底下绊蒜,“噗通”一声栽进了草丛深处。
此处深山,草木繁盛,王福江那么高的一个小伙子摔入浓草也顷刻不见了人影。
齐肃和柳溶月大惊之下,连忙到处划拉,好容易抓住王福江的靴子,他俩齐心协力把王大少爷从灌木丛里拔了出来。
王福江不亏做了些日子五城兵马副指挥,当值点卯就是带着兵士们操练,最近身子强健了许多。他这一跟头居然把身后的草木生生砸出来个人形儿。
王福江缓慢站起之后,突然笑出声儿来:“哎?你们看我屁股后面是不是有个山洞?”
眼看天上雷霆滚滚,似乎就要落雨,齐肃和柳溶月顿时上下其手,将王福江身后的藤蔓狠狠撕扯一番。
果然他身后有一个熔岩洞穴!这个溶洞被藤蔓遮蔽,似乎并非什么野兽的居所。
齐肃打亮了火折子进去探查了一番,幸好没有毒虫蝙蝠。
这个洞穴极深,里面层叠嵌套,隐有水声,幽暗之处似乎可以通向山腹。不过仓促之间,齐肃也来不及细探,反正这里容他们四个遮风躲雨过个夜是足够了。